树挪死人不挪不活

 

  几年前,写下这三个字的时候我不禁小小伤感了一下。是啊,才几年前,但是那个时候纳斯达克刚刚崩盘,互联网公司作为笑话被人耻笑着,北电的股价还值好几十块钱,我还故作深沉的在报纸上写着网络是好的,为网络铺光纤是很赚钱的,只有门户网站不知道前途在哪里的。如今回头看看,就恨不的坐穿梭机回去打自己一顿,好在我那些没有个性人云亦云的文章,如今除了我老爸,也没有人会记得。
  说起来,那个时候的网络设备提供商的日子,就是好过,看着那些衣着光鲜的小白领在我们面前姿态矜持的缓缓掏出万宝龙笔,衬的我手中那报社免费派发用不上五次一定坏掉的颜色俗艳的塑料笔顿时没有了在这个世界上存在下去的任何勇气,他们奢侈到公司培训都是去巴厘岛,而我们能一年去海南游趟泳都觉得是很大的福利了。总之一句话,不论现在景况如何,他们当年很风光,风光到“三年没有一个人辞职”的程度。
  当时听了这句话,觉得说得很妙,深得文学笔法,侧面入笔,回味无穷的。想着想着,突然就想起梨香院里夏金桂为了香菱撒泼大闹,自己搞了个小人放在枕头底下假装咒地自己心口痛,又句句暗指是香菱搞鬼,薛蟠更被这一席话激怒,顺手抓起一根门闩来,一径抢步找着香菱,不容分说便劈头劈面打起来,一口咬定是香菱所施。香菱叫屈,薛姨妈跑来禁喝。夏金桂就顶撞婆婆,薛姨妈气的没辙,公婆难断床帏事了。因此无法,只得赌气喝骂薛蟠说:“不争气的孽障!骚狗也比你体面些!谁知你三不知的把陪房丫头也摸索上了,叫老婆说嘴霸占了丫头,什么脸出去见人!也不知谁使的法子,也不问青红皂白,好歹就打人。我知道你是个得新弃旧的东西,白辜负了我当日的心。他既不好,你也不许打,我立即叫人牙子来卖了他,你就心净了。”说着,命香菱“收拾了东西跟我来”,一面叫人去,“快叫个人牙子来,多少卖几两银子,拔去肉中刺,眼中钉,大家过太平日子。”
  宝钗笑道:“咱们家从来只知买人,并不知卖人之说。妈可是气的胡涂了,倘或叫人听见,岂不笑话。哥哥嫂子嫌他不好,留下我使唤,我正也没人使呢。”
  薛姨妈道:“留着他还是淘气,不如打发了他倒干净。”宝钗笑道:“他跟着我也是一样,横竖不叫他到前头去。从此断绝了他那里,也如卖了一般。”香菱早已跑到薛姨妈跟前痛哭哀求,只不愿出去,情愿跟着姑娘,薛姨妈也只得罢了。自此以后,香菱果跟随宝钗去了,把前面路径竟一心断绝。虽然如此,终不免对月伤悲,挑灯自叹。本来怯弱,虽在薛蟠房中几年,皆由血分中有病,是以并无胎孕。今复加以气怒伤感,内外折挫不堪,竟酿成干血之症,日渐羸瘦作烧,饮食懒进,请医诊视服药亦不效验。只是日日趟着,看夏金桂跟她的陪房丫头新收的妾宝蟾闹的不可开交,大撒泼性,拾头打滚,寻死觅活,昼则刀剪,夜则绳索,无所不闹。
  香菱病成这样,在高鄂的手上竟然病而不死,拖延了很久。而夏金桂失心疯,不去全力对付那个泼辣又当红的丫头宝蟾,竟然要买砒霜来毒死这个已经只剩下半条命,瘦到没法看的香菱。偏又不知道什么神奇魔法在起作用,自己喝了有砒霜的汤,呜呼死了。香菱的病不治而愈,也扶正作了大老婆。也许不是夏金桂疯了,是高鄂疯了,这种结局的发生,比北京城上空掉一个馅饼正好砸在自己头上的概率还低,完全属于痴人说梦。
  所以我相信,香菱是没多活几天,也就香魂返故乡去了。可叹啊,真不知道这薛家有什么可留恋的,既不是贪他的锦衣玉食,泼天富贵,难道竟是舍不下薛霸王这个人吗?香菱想必是怕越卖越差,说不定遇上个人家,连个碎嘴的婆婆,贤惠的小姑都摊不上,岂不更惨?不过说实话,既然留下来也是死路一条,倒不如博一博,大不了也就是换个地方死,说不定撞大运又卖回上一手如冯渊一般的人手里,岂不死里逃生,置之死地而后生?
  今天我说香菱,到底也是马后炮,说了等于没说。不过前几天倒也巧,碰上了当年得意洋洋说公司“三年没有一个人辞职”的那位老兄。拿出名片看,早已经换了行头,连口袋里装的万宝龙,也赫然是最新款的。我笑说他如今越发神采飞扬,远非他旧公司的股市表现可比了。他连连说侥幸,幸好当年辞职的早,跑的快,另投明主去了,不然等公司大幅度裁员下来,日子就没今天好过了。他又问我是不是还在老地方,我也笑笑说,哪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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