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回 能料人心犹可服 谁知天意最难违

 

  却说当日叶飘零被马超迫入深山,落荒而走,不意竟与慕容秋水重逢,喜不自胜,又收得关公诸子几位佳徒,索员外正与叶飘零设宴欢庆团圆之际,清儿引军寻到,拜过员外,见叶飘零满面春风,自秋水丧后,再不曾见他如此喜笑颜开,方欲询问,叶飘零笑吟吟拉着她走到一边道:“清儿,你闭上眼睛。”
  清儿奇道:“干什么?”叶飘零道:“你闭上眼再说。”清儿见他年纪一大把了却还满脸兴奋,心中却一酸,道:“是有什么宝贝送我么?”依言闭眼。叶飘零奔入内房,慕容秋水尚自卧病在床,见他进来便要起身,叶飘零道:“清儿也来了,我抱你去见她吧。”哪管慕容秋水连声不要,一把把她抱起,奔出房来。
  索员外等见堂堂一镇诸侯一逢喜事,竟致如此荒诞,不由得尽皆喷饭。叶飘零左手捂住慕容之口,道:“清儿,我送你一份大礼,不要睁眼,尽管伸手来接。”清儿依言伸出双手,叶飘零将慕容秋水放入她怀中。清儿尖叫一声:“飘零,别开玩笑!”还以为他又给自己乱定鸳鸯,急睁双眼,顿时呆了。怀中那人虽然病恹恹全无精神,毕竟难掩天香国色,却不正是十数年来默守后方,成全自己纵横天下之名的慕容姊姊,惊喜之下,一把紧紧抱住。可怜慕容秋水尚在病中,连续遭到此厄,又被闷得透不过气来,此中苦处,有谁能明?
  两姊妹相拥而泣,叶飘零又抱出叶逐流,清儿更加怜爱,紧抱怀中,亲热不已,虽慕容秋水要抱也不允之。众兵卒见主公一家团聚,尽皆欢呼踊跃。当下叶飘零引一众将士欢天喜地辞去,返回武陵大寨。当得知慕容秋水陨身之日,安宁咬牙切齿,誓为报仇,一旦见到慕容秋水无恙归来,心下却又忍不住想起当日慕容顺水下江东,一举灭刘表的事,又见清儿抱着逐流儿,与慕容秋水神态亲密,一时之间,百般思绪,纷繁难解,情仇恩怨,皆向心头。只是如今已是天下名将身份,也不多言。又有山越夫人一干人与慕容秋水相对而泣,不能尽言。
  当下里用郭嘉遗策退了马超,众官回到襄阳。襄阳万民欢乐,叶飘零令于襄江之畔筑一高台,长宽百丈,名为集武台,供诸将后人跑马练功所用。却与关兴诸人道:“兴儿,汝三姊妹且在此住上半年,吾欲召四方少年英杰来襄阳比武招才,待汝等于彼时大显身手之后,吾再送汝等往临淄见父。”关兴三人允诺。
  安宁在旁道:“飘零,我先往徐州走一遭,整顿一下合并之事。”叶飘零道:“安宁,如今秋水失而复得,你我金兰之义又得再续,实乃生平快事。徐州之地,非为紧要,只要你我兄弟齐心,天下终是我等掌中之物。”
  于是安宁回到徐州,召集众官,商议并入荆扬之事。周泰摇头道:“主公,吾原以为叶飘零忠君爱国之士,然而近段随主公往荆襄助战,方知其帐下张清儿、周公谨、黄汉升诸人虽堪称天下英雄,奈何其主不过一独夫也。泰虽不才,岂能为其下走乎?”安宁叹道:“飘零性情放旷,与慕容情深义重,愤激狂行,非本性也。高将军其意如何?”高顺泣道:“顺与叶荆州虽无瓜葛,然故主吕布公自投叶荆州帐下,数年抑郁之气一扫而光,昔日温侯神威重现人间。叶荆州于奉先有恩,即与顺有恩也,敢不相从?”李恢、伊籍等人却叹道:“刘使君虽故,我等只盼跟随主公早平天下,以报国家。然而主公唯念与叶飘零原有旧义,我等却只思刘使君曾布深恩。主公意欲重续前缘,我等不敢相随,自此但退隐山林,不问世事而已。”
  安宁挥泪道:“吾等数年来征战四方,共举大事,今日中道而别,诸君皆有王佐之才,何必如此心灰意冷?可往冀州投刘皇叔帐下,必不负诸君之志也。”刑道荣大喊道:“安将军,汝要投叶飘零,是汝私事,然而徐州乃是汝以刘使君之兵打下来的基业,刘使君与叶飘零乃是生死仇敌,今日汝去则去,吾决不能眼看徐州之地若落入仇敌之手。”说着拔剑便要自刎。
  安宁止住道:“不错。吾投飘零,公等愿从则从,愿去则去,愿留则留,安宁概不勉强。徐州之地,皆为刘君侯兵卒所取,安宁不敢居功。”遂取了徐州大印,交与刑道荣道:“吾去后,汝即为徐州牧。徐州何去何从,皆汝自行裁定即可。”
  于是昔日君臣,今日共拜于阶下,李恢、伊籍、胡班、刑道荣、周泰、金旋、陈宫诸人却自领了徐州。安宁、高顺领本部陷阵营往襄阳而来。
  叶飘零迎入,众文臣武将大宴相贺。全城万民同乐,但见商市兴隆,大麦将熟,叶飘零心下甚喜,嘱咐道:“虽然暑期已过,亦不可轻心,谨防长江秋汛。”众臣齐声道:“是。臣等自当谨慎,主公不必忧心。”叶飘零回顾身周文臣风度,武将英姿,不觉拊掌笑道:“吾有汝等能臣,何愁天下不平乎?”崔琰道:“主公,自古曰得人者昌,人才多多益善。奉孝临终既荐元直,可尽早访之。”
  叶飘零道:“大夫有所不知,此事颇有不便,待吾取了许昌,方可去访元直,否则纵然元直至此,也难久居也。”崔琰道:“奉孝既荐元直,元直岂能以地盘大小为意?”叶飘零道:“此亦奉孝遗言也,众卿勿需复言。”于是群臣方止。
  一晃数月,今年长江秋汛果然极为迅猛,十数万将士于大堤上日夜操劳,方保得城池无恙。这日正巡游堤上,探马来报:“成都被围,张松献了城池,赵云退到朱提,与曹操大战数十场,胜负未分。公谨平定五溪,万民归附。马超投赵云去了。”叶飘零大喜道:“公谨若能荡平西川,方雪昔年病死巴丘之恨矣。”
  众臣正自不解,却遥见一人,葛巾布袍,皂绦乌履,长歌而来。歌曰:“天地反覆兮,其火欲殂;大厦将崩兮,一木难扶。山谷有贤兮,欲投明主;明主求贤兮,却不知吾。”
  崔琰道:“此必贤人也。主公,待琰上前迎接。”叶飘零叹道:“此即元直也。天意!天意!吾本欲先取许昌再请元直,未料到彼此时便至。吾若不纳,天下皆道吾不能容才也。”只得率众臣迎上,叩问姓名,答曰:“颖川单福,闻公招纳贤士,以报国家,特来相投。”叶飘零道:“先生高义,飘零铭记于心。”
  于是众人返回襄阳,叶飘零请单福入内室道:“元直,汝既投吾帐下,即自家兄弟,吾有一事,不得不言。”单福大惊道:“原来主公识得徐某,惭愧至甚。未知主公有何教诲?”叶飘零道:“闻公才倾天下,孝动四方。程昱几番将汝荐与曹操,操非不知公之大才,乃因忙于趁虚攻取西川,无暇东顾……”徐庶叩首道:“吾受司马德操指点,来投主公,岂敢有三心二意,纵然曹操威逼利诱,亦不相随。”叶飘零道:“元直公错会吾意也。郭奉孝既然大力推荐,公自为忠烈之人,然而令堂尚在许昌,若曹操闻公已到荆襄,恐于令堂不利。公乃局中之人,故不察此事。”
  徐庶方才大惊,道:“吾失计较也。多谢主公提醒,吾请即刻往许昌接母至此。”叶飘零道:“吾已令清儿先去了,元直勿忧。”徐庶伏地道:“虽然如此,庶心下终是难安,请主公恩准庶便启程相迎,聊表寸心。”叶飘零道:“此人伦大义,飘零焉敢阻拦。”
  于是徐庶进言道:“主公,吾临去之际,先有一言:闻公谨屯兵五溪,欲取西川,窃以为时机尚未至矣。西川道徒难行,自荆襄而攻,若无内应,终是空耗军力。况吾等与曹、赵、马三家俱有仇隙,若加进逼,三家必联合攻我,公谨危矣。”叶飘零猛省道:“莫非公谨巴丘之恨,终是难雪?”徐庶进了此言,更不歇息,立即启程往许昌而去。叶飘零令安宁扮作家将护送前往,又发书周瑜,暂勿动兵不提。
  却说清儿在许昌暗访,方投宿客店之中,思忖待访到徐母,如何出城,忽然四面喊声大起,惨叫声此起彼伏,清儿急跃而起,闪出门来,一彪人纷涌围至,清儿顿时落入重围。这正是:自古奇才多嫉恨,方知天不护江南。毕竟清儿性命如何,还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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