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五回 纳三宫普天欢庆 分二子举世图强

 

  上回说到归尘屡打成都不下,还是逐流赶到,只拼力一喝,魏人魂飞魄散,纷纷倒戈,中华军一拥入了成都,魏主为逐流逼迫甚紧,自刎而亡。夏侯霸抱曹芳逃走,却被安清、张苞生擒,夏侯霸告归尘道:“闻仁者不绝人之汜,魏国虽开罪上国,非公子之罪,愿殿下赦之,某虽死无恨。”归尘道:“两国相争,乃天下之势,非一人之故,吾弟鲁莽,误累令主身亡,亦吾之过也,魏主吾犹不害,安肯弑其遗孤?愿君勿疑。”夏侯霸拜谢,自此世感归尘之恩。夏侯懋等皆降。
  于是归尘等上表报捷,一面分兵收取各处,有关银屏谓归尘、逐流道:“成都已克,大功已成,二位殿下业已无忧,吾不宜离家过久,今当引还,上祝陛下,万寿无疆!”归尘道:“师姊多年不返中土,父皇终日思念,何如便往长安一叙?”银屏道:“相见怎如不见,今生不见何妨,既百死余生,互知肝胆,但求相忘于江湖可也。世事如过眼云烟,逝者已矣,唯愿生者自安,吾师归隐,总是天算,愿吾皇千秋常乐,龙体安康,银屏并无别言。”乃取一袭龙袍交与归尘道:“吾居南蛮别无他事,穷十年之功,方织得此袍,幸今生尚能重见殿下,愿代为交付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言罢,罗拜一圈,但闻得鞭敲金镫响,银屏引军竟自离去,乌戈国主在左,祝融夫人在右,并隐于荒山恶水之间。有诗叹曰:
  此身终化南疆雁,曾入中原扫万夫。偶作相逢居梦幻,何妨两忘在江湖!
  每疑雨露滴松叶,本是离人弃泪珠。一阵寒风吹散处,残阳空自坠山坞。
  银屏已去,归尘领军相送,顺道来收孙权,却遣逐流去取永昌。不一日归尘军到建宁,孙权闭门不纳。归尘令军士射箭缚书入内,略曰:“僭号之国,已服中华,天下一统,只在即日,大乱已止,大治将至,顺安为魏尽职,何如为天下尽忠?”孙权得书,心下难定,原来逐流行军最快,早到永昌,王伉、吕凯闻魏国已灭,献城降华,庞统在南阳又遣使往夷州请孙和发书亦到建宁,劝谕其父。孙权料知大势已去,平生英雄梦终是难成,左思右想,终于出降,归尘表为味侯,领镇南将军。有诗叹孙权曰:
  海外称王何所终,中原有志建奇功。飘零半世犹无恨,不愿后人道守成。
  收了孙权,归尘召逐流返成都,自引军欲收剑阁。周循进言道:“夏侯惇非投降之人,今虽孤立无援,究有雄兵十万,困兽犹斗,不可力争。可使魏人假传音讯,只推魏主已降,诏令夏侯惇亦归中华。”归尘从之,便取魏主印绶,假做诏书,唤原魏太仆陈郡梁习往夏侯惇军中传讯。梁习领命,便到剑阁,传魏主诏命,言归降之事。
  夏侯惇闻得,泪落单行,仰天大呼道:“吾等死战,何故先降,今虽欲归,亦无所也!”刘晔道:“陛下非投降之君,此必叶归尘诡计,欲诱吾等归降耳。”夏侯惇拍案大呼道:“国灭臣亡,更有何言!”刘晔道:“今梁习至此,成都必已陷落,料中华军分定四野,兵力散布,可虚扎营旗在此,却起一军昼夜兼程,径袭成都,先擒二子,再图复国。”夏侯惇道:“吾虽离去,须留一人在此当住张清儿。”刘晔道:“张嶷、吴班在此,每日轮值,只换号衣马匹,拖得一日,便是一日。”
  夏侯惇从之,斩了梁习,却与张嶷、吴班道:“吾当星夜去复成都,汝二人在此据住中华军,只不要出战。待吾灭了二子,此间军马自退。”张嶷、吴班允诺,伏下二路奇兵,每日轮换。关下张清儿望见,便谓马超道:“关厢兵卒,来来往往只是这些许之人,每日但换旗甲号衣而已,夏侯惇必因成都危急,回军去救矣。孟起这几日佯作不知,勿去搦战,其心必懈,吾等却于夜时,趁其不备抢关。”马超大喜,数日之间,暗使人备齐攻城器具,趁夜月黑之时,掩护张清儿所部轻捷之士攀援而上,早入关墙,砍断铁索,打开关门,马超铁骑一拥而入。
  张嶷、吴班猝不及防,早被擒下,马超令乱枪刺死,清儿已到急止,温言道:“二位将军素来辅魏,虽是忠臣,然天下大乱,民不聊生久矣,今渐入大治,理所当然,君臣之义,不如天下之义也,二位将军岂有不察?”吴班犹在迟疑,张嶷道:“将军此言,甚合正理。张嶷见识短浅,万分怅恨。”于是二将果然降了清儿。清儿语马超道:“巴蜀初定,人心未安,若再加杀戮,诚为不取。”马超道:“飘渺之言是也。”
  清儿道:“吾当安抚各处军民,孟起可速追击夏侯惇,以防成都生乱。然夏侯惇若回军战时,不需相应,其军无粮,必然溃矣。”马超允诺,与马岱、马云禄起程南来。原来当日夏侯惇出关,早有山野强寇探得,急报逐流。逐流忙告归尘,两人留陆逊巡抚成都,各来梓潼拦截,两军相遇,阵圆处,陈到搦战,夏侯惇挺枪而出,两将交马三十合,陈到抵敌不住,败下阵来。魏延飞马向前接住,战到五十合,不分胜负,忽闻军中鸣金,魏延圈马而回。夏侯惇麾下诸多青州勇猛之士,一齐挥枪纵马,冲杀过来。归尘翻身便走,中华军阵脚松动,退后二十里,夏侯惇十万兵丁在后奋勇追来,忽然铜铃猛响,逐流引两万死士推出,大喝道:“逐流在此,可来死战!”截住大杀,撞入夏侯惇中军,往来冲突,战到夜时,大雨如注泼下,各自引回。
  归尘见独眼大将如此悍勇,十分欣喜,便与诸将道:“如此勇将,世所罕有,如何不战而收?”逐流道:“吾军已成大功,多有恋家引还之心,不宜强战。辱弟铜铃死士,颇多英雄豪杰,但求进攻,不愿安乐,但请兄长下令以为先登,破夏侯惇只在掌中也。”归尘道:“二弟偷度阴平,历尽千辛万苦,吾实不忍二弟再经征战,况若加相争,纵然得胜,吾军损折必重也。士载可有妙计?”邓艾道:“昔关公威震华夏,吕蒙悄夺青州,厚恤其军家属,却令青州军知晓,因此关家军土崩瓦解。今魏国尽灭,其势较关公更甚,何不用此故伎?”
  归尘大喜,教投降魏卒分作小部,络绎重归夏侯惇,惇留营中不疑,一干魏卒重归,纷传成都陷落,中华军秋毫无犯,家属不仅无忧,反得厚恤,不多时,传遍各营,夏侯惇军心大乱,麾下巴蜀土人尽皆离散,去者十九,只剩万人。刘晔急与夏侯惇道:“粮草已绝,军心不稳,需速胜一场,士气方振。”夏侯惇乃引数千骑,耀威扬武,杀奔中华军营,方入寨门,踏翻陷坑,前军皆落,营中逐流闪出,东边魏延、西边甘宁,归尘引安清、张苞截住后路,大军重集,青州军奋勇拼杀,并无畏惧。忽地山坡上又有白旗一面,曰:“魏军家属,召儿郎归家”,呼儿唤子之声,充塞天际。魏军涕泪俱下,终弃兵刃,投奔山冈。
  夏侯惇引数百从人,往东北突出,迎面正遇马超赶来,交锋三十余合,中华军四面涌到,夏侯惇不敢恋战,虚晃一枪,掉头便走,马超清啸一声,夏侯惇座下马受惊,将夏侯惇颠下马来,左右军士一拥而前,夏侯惇陡然跃起,抓住两员小卒,奋力死战,杀得数人,马超自侧面赶到,将夏侯惇生擒,来会归尘、逐流。
  时刘晔闻得夏侯惇失利,面南自尽。归尘问夏侯惇道:“尊国已亡,天下一统,将军屯田蜀中,恩泽万民,天下奇才,名不虚传,今可愿降否?”夏侯惇大呼道:“天下有我不多,无我不少,家国已灭,可速斩我!”归尘道:“吾深慕将军才德,岂敢不敬?”遂趋步下案,赐以酒肉,夏侯惇大口食饮,并无畏怯。归尘道:“将军不拒,是愿身归中华乎?”
  夏侯惇道:“纵是砒霜蛇蝎,一般来者不拒,何况酒肉?欲我归降,虽死不能,可速斩我,勿得污我双耳!”左右皆怒,尽皆拔剑,归尘止住叹道:“曹家忠义之士,何其之多焉!”厚加礼敬,不复相劝,更不恶言,留夏侯惇在营中,先还成都。当夜夏侯惇在营中盗马夺枪,杀出寨门,落荒而走,身后数员牙将赶来,夏侯惇往山中藏匿,数日方出,饥渴难当,全身疲软,但望日升月落,江山依旧,人事却已全非,天下茫茫,竟不知何处可去,信马乱走,看看抵达乡中,见一草庐,上前敲门。
  乡人接入,庐中尚有客人,亦乡农打扮,望见独眼,道:“汝非原魏大将军夏侯惇乎?”夏侯惇道:“正是,吾虽被俘,不愿投降,被吾杀了数人逃出,君何人也?”那人道:“吾北海国民甲寻觅倭人踪影至此,竟遇汝伪魏遗老,负隅顽抗,不识天时,想吾受中华陛下活命深恩,誓以死报,正当擒汝献与中华,免为一统之患!”
  夏侯惇正凄苦孤寂之际,忽闻乡中一农亦口发狂言,心下怒极反笑,叱道:“无名小卒,狂妄至斯,以某无三寸之刃乎?”国民甲道:“汝有银枪,吾有钢刀,何故笑耶?”便于厨下摸出两把菜刀来,喝道:“完体将军,何不束手就擒!”夏侯惇圆睁独眼,奇道:“此即汝之钢刀乎?”国民甲道:“如何不能?”夏侯惇实难再忍,仰天大笑,不觉独眼迸出,口中道:“你狠,你……”牵动肚肠,撑开肝脏,爆裂而亡。此夏侯惇独眼横沙场,生相既异,故令其笑死,使陨命亦奇,有诗赞曰:
  屯田征战各相宜,元让奇才世所稀。剑阁雄风今尚在,英魂一缕已归西。
  于是魏军各地残党皆服,归尘、逐流分置官吏,携魏国降臣,班师归朝,兴元十年九月二日,大军已到长安,叶飘零于十里长亭摆下国宴,又赐酒肉犒赏各军,为立功将士接风洗尘。归尘、逐流先拜父皇,叶飘零眼见二子已皆可独当一面,心下既慰且忧,召入宫中道:“自西征以来,汝二人功劳最伟,朕有狮儿,此心足慰,今天下已经一统,汝二人务须亲爱,不可自毁前程。”归尘道:“父皇宽心,非逐流之助,孩儿未必能灭张辽,并力取长安之事,孩儿至今铭记于心。”
  逐流道:“孩儿偷度阴平,进退维艰,若非兄长轻取瓦口,径奔成都,孩儿亦不得还矣,救命之恩,同胞之情,安肯相忘?终孩儿一世,不敢得罪兄长。”叶飘零揽孩子于怀中叹道:“非为父多虑,今国中兴有日,唯恐家中不和,似当年小白、公子纠之辈也。归尘于危难之时,能思救弟,朕复何忧?”令二子在身前折箭为誓,永相救护。又有赵薇、安静二人久不相见,急来相寻,搂抱一处,各述别来之情。
  归尘将出锦袍,再拜叶飘零道:“此关王师姊在南蛮穷十载之功织就,本欲亲手献与陛下,因遇孩儿,故托转交。”啪的一声,叶飘零手中酒杯坠地,颤声道:“银屏有讯来!”接过袍来,但见蜀锦之上,绣有五岳奇峰,巍然挺立,三江秀水,踊跃纵横,名唤“江山如此多娇”。叶飘零双手发抖,复问归尘道:“朕一招之失,使银屏远嫁南荒,今既北上,何不归国?”归尘道:“关王言,相濡以沫,何如相忘于江湖也。”叶飘零道:“银屏之言,是也,朕不及哉!”有诗叹道:
  衰容两鬓已微斑,睹物徘徊空怅然。昔日军前轻许约,今生殿后莫求安。
  织袍赠主情何切,拔剑随身人未还。漫步庭前多少恨,凝眉坠泪对江山。
  时庞统、陆逊皆回,与叶飘零商议,将国庆典礼定在十月初一,各人自去预备诸事。庞统再进叶飘零道:“陛下,慕容皇后归隐,前后三年,杳无音讯,今后宫无人,天下之民不受母仪之恩,正是堂屋无梁,愿早立三宫,以全风化。”诸臣皆劝,叶飘零道:“丞相之心,朕早深知,奈秋水与朕,患难多年,安肯一朝更替?”庞统道:“臣非欲使陛下有负旧人,而陷陛下于不义,唯使群臣心安,万民神定,不可空置后宫,免教谣诼漫天,陛下详为思之。”
  叶飘零何等人物,一听便知庞统意指朝中新进各派公卿,便道:“丞相既有此言,毕竟何人可立?”有安宁、陆逊道:“辛姑娘博学多才,端庄厚重,有慕容皇后之风,更深解陛下之心,今父丧已过,宜为正宫。”叶飘零道:“清儿之言是也,但恐宪英年轻,不肯轻付此生,幽居深宫。”燕汉降臣审配道:“辛博士与陛下情投意合,可居正宫,唯临湘郡主多年孤寂无依,甚思昔年雨露,愿陛下垂怜。”
  叶飘零思及当年之事,道:“朕固知今生负尚香良多,至今尚愧,今尚香若愿入宫,亦朕之幸。”保国夫人小乔道:“尚香本有此心,只为少年意气,不敢直抒心意,使陛下误会遣出,亦足为憾,臣愿以言相劝,但恐陛下不从耳。”
  有侍郎陈群道:“臣亦举一人,此人美而且贤,乃河北甄氏,原曹丕之后,寡居宫中,陛下幸而恩宠,魏人之幸也。”叶飘零允诺,一面又贴榜招贤,搜寻郭淮、朱灵等出逃之将。诸事安排已定,各地四品以上文臣武将,大聚京师,参加开国大典。叶飘零亲登长安城楼阅兵,城下高顺所部陷阵营在前,逐流引铜铃军随后,左边马家军,右边女儿军,安宁铁骑兵,甘宁江南水军皆虽在后,铁甲闪亮,旌旗鲜明,人如龙,马似虎,精神抖擞,奋武昂扬,十万雄师,持戟纵马,排成阵势,在长安城下走过。四面彩声,如龙腾虎吼,电闪雷鸣。
  叶飘零又望远方,炊烟渐起,井田皆黄,秋风所至,泾渭奔流,叶飘零挥手处,众人立止呼喝,场中忽然只余铁蹄拍地之声,叶飘零往四方宣告道:“万世之基,从此奠定,中华人民,从此屹立世间矣!”哗啦一响,四夷朝拜,群臣赞贺,当真是普天同庆,举国欢腾,山呼万岁之声,荡彻云霄,直升寰宇,正似山摇海啸,地裂天崩。
  叶飘零又道:“自桓灵昏暗,党锢生祸,四十年来,天下分崩,割据不断,四方久受兵戈之苦,百姓流离,民不聊生,今幸诸将士奋武扬威,暂弃身家,不辞劳苦,起荆楚,下江东,平两淮,入宛洛,荡河北,扫关中,前灭偏安之邦在邺郡,后收僭号之国于成都,从此天下清平,复归一统,中华子民,永免铁蹄之祸,世无颠沛之难,精甲战士,可谓世间英雄,可于长安城东建‘人民英雄纪念碑’一座,世世代代,永受祭奉,以表安民之功。愿军民一体,齐心协力,共建中华,同兴盛世,红日炎炎,永照东方,江山巍巍,永振家邦!”四面呼应,正是国家有倒山之力,无数月间,长安城东新起人民英雄纪念碑一座,叶飘零亲题“人民英雄永垂不朽”八字,以慰四方战士,中华之人从此竞以投军为荣。
  夜幕渐下,叶飘零令左右抚琴,在长安城头弹剑歌曰:
  北国风光,千里冰封,万里雪飘。望长城内外,唯余莽莽,黄河上下,举世滔滔。
  山舞银蛇,原驰蜡象,欲与天公试比高。须晴日,看红妆素裹,分外妖娆。
  江山如此多娇,引无数英雄竞折腰。惜秦皇汉武,略输文采,齐桓昭烈,大逊风骚。
  绝代天骄,挥鞭魏祖,奔走关西空劬劳。俱往矣,数风流人物,还看今朝。
  群臣相和,有词《沁园春》叹叶飘零曰:
  驱使风云,半世飘零,四海纵横。笑荆襄受辱,安足为恨,夔门奔命,怎惧称雄?
  得相安邦,生儿丧女,历劫几番未动容。高呼处,又列兵布阵,依旧狂逞。
  岂甘鼎立江东,奋十万雄师大业成。看两淮河洛,归依宇下,关西塞北,收揽怀中。
  国建名扬,妻离子散,月下深宫照古城。寒窗外,怅离人凄影,冷对孤灯。
  是日,中华改元建兴,各地清查户籍已至,全国男女两千三百万,官吏四万三千,带甲军士七十三万,分十四州,皆归长安统属。叶飘零立辛宪英为皇后,居坤宁宫,尚香、甄氏为左右二妃,非唯国庆之日,亦是家兴之时,欢乐之声播于四野,唯安定城中,一人依旧每日烂醉客店之中,长年不醒,却是“酒中狂客”曹植,忽闻叶飘零立后封妃,往来客人皆赞宪英端庄,尚香英武,甄宓美貌,真圣主之福,中华之幸,曹植无言,回思当年曹丕镇守洛阳之时,不觉满饮三钟,回望夜空,拍手歌曰:
  凌波微步兮似游龙,掠水翩翩兮似惊鸿。罗袜生尘兮神光合,盘桓怅恨兮吾岁终!
  歌罢,手舞足蹈,忽见泾水之中,明月倒映,微波荡漾,月影飘摇,失声道:“轻风虽静,波涛未已。悲哉明月,不慎落水!”于是跃下泾河,只思捞月,不觉溺水而亡,时中华建兴元年十月十五,有诗叹曰:
  身负人间八斗才,幽魂今日向灵台。诗成七步鬼神泣,曲动万人天地哀。
  薄命单躯居帝胄,隆情厚意聚心怀。轻歌一首有谁听?径向黄泉捞月来。
  此时叶飘零已纳三宫,大赦天下,婚礼已毕,然而叶飘零所幸却非甄宓,而在坤宁宫外,相思阁中,宪英躺在叶飘零怀中,月光洒在脸上,玉脂生光,叶飘零语宪英道:“朕年近半百,委屈宪英以妙龄之年幽居宫里,朕心委实难安。”宪英道:“妾在深闺,久闻陛下英名,后得相见,陛下果为天下国士,不负英雄之名,臣妾得以事之,欣喜无限,但恨才略不及慕容姊姊,难与陛下相配。”叶飘零道:“卿,真朕之贤内助也。今二子成年,朕实忧心,宪英可有高见?”
  宪英道:“归尘有万乘雄风,堪足为君,逐流有熊虎骁气,堪足为将,君臣将相倘若和谐,中华基业便是铁桶江山。妾观他日归尘若无逼害之心,逐流自无震主之意,唯逐流功高势重,归尘又是螟蛉之子,其心必难安定。”叶飘零道:“朕所以封逐流为镇西王,使其远离朝政,即安归尘之心也。”宪英道:“恐归尘不知,反添疑惑。”叶飘零道:“朕当重用魏延、甘宁、邓艾诸人,皆入朝中,教孟起衣锦还乡,以为荣耀。”垂下头来道:“新婚之夜,咱们不谈国事。”宪英笑道:“陛下,臣妾今晚只与陛下谈论国事如何?”叶飘零大笑道:“此固非朕所愿也。”
  一夜已过,叶飘零来日上朝,出征将士,各有升赏,封周循为御史中丞,舒城侯,邓艾为廷尉,义阳侯,魏延为京兆尹,领征东将军,蓝田侯,甘宁为三辅长,领征南将军,临江侯,陈到为叶侯,凌统为余杭侯,安清为诩军将军,张苞为中护军,程咨为威西将军,武威侯马超功重,增邑五百户,封凉州刺史,赐锦袍玉带,使衣锦还乡,凡列侯五十四人,关内侯三十人,并校尉、中郎将等,又赏东西南北四王,各赐黄金千两。诏书拟定,诸臣尽皆称快。又魏国降臣,皆与录用,封蒋济为大司农,华歆为太仆,蒋琬为太仓令,费祎为中书令,孙礼、牛金、高翔、马忠等皆为中郎将,其余亦各赐官,小半迁回蜀地。
  分封已毕,叶飘零谓群臣道:“朕登基十载,幸诸公苦心经营,虽经大战,颇有积余,思关中残破,巴蜀负重,可停徭役三年,其余各处,亦减税一半,使天下生民,奋发图强,以三年为期,积黍存钱,各翻一倍,诸公以为如何?”群臣道:“陛下此言,甚合天心。”
  于是散朝,叶飘零返回寝宫,宪英来到,却见叶飘零临窗而坐,凝目沉思。地上散落木条图纸。宪英劝道:“陛下莫只忧心国事,二相皆在,国家自如泰山之稳。”
  叶飘零道:“朕妻离女散,此生已尽付国家生民。宪英勿怪,秋水之情,实难忘怀。”宪英一笑道:“陛下之心,妾若不知,世间无人知也。”叶飘零道:“宪英渊博,长于巧思,朕观天下百姓奔波生计,甚是艰难,数年来已将两般器械画成图本,名唤‘木柴蒸气机’、‘石油内燃机’,人若用之,耕种、转运皆甚轻易,然用于当世,尚有几处疑难,宪英正可助朕解之。”扶起宪英,取密图工序,二人共观。
  宪英见机械奇异精巧,十分骇异,赞道:“陛下奇思妙想,臣妾佩服万分。”叶飘零笑道:“左右不过是窃自他人也,何足为异?只可惜与当时环境大相径庭,应用颇有难处。”宪英道:“有此奇思足矣,可召博士马钧、月英共相商讨。”叶飘零道:“大将军张清儿,深知此物,亦可请来。”于是叶飘零、辛宪英、张清儿、马钧、黄月英常在宫中钻研图中诸物,以期广而用之。
  却说马超荣归故里,来到赵云府上,谓马云禄道:“吾返西凉,云禄当真留此不归?”马云禄道:“妹本赵家之人,自当居住夫家,从此两别东西,哥哥善自珍重。”马超道:“吾妹既有此言,愚兄别无他言,子龙吾兄,马超拜别。”赵云忽然笑道:“孟起请看。”府前忽有叶飘零、辛宪英、逐流、归尘、庞统、陆逊等人尽皆来到,马超甚异,又有赵统、赵广拜在马超身前,叫道:“舅舅,孩儿等皆随往西凉,长听舅舅教导。”
  叶飘零笑道:“孟起、云禄,子龙已将诸事告朕,情愿同往西凉,汝等一家人不必分开。”马超大喜谢过帝恩,拜辞皇上王子,便与赵云一家,引本部标枪队、长枪手、重甲军,同往西凉而去。脱脱公主亦随军中,凝目回眸,怅恨无限,终是西去,身隐黄沙之间。
  君臣各散,数月无事,归尘每日常率心腹护卫百名,挽养由基弓,携飞鸣神镝,射猎长安城周,打熬力气,习学弓马。偶一日,有周循见逐流道:“殿下身为武将,中土已无战事,唯西域大宛、乌孙未定,颇有觊觎中原之心,殿下何不引军暂回领国,安定边疆,亦全忠尽孝事也。”逐流喜道:“长安朝政,非吾所掌,铜铃死士,渴望进攻,闲久必病,子远之言,甚合吾心。只是不舍父皇与子远哥哥也。”
  周循道:“外镇藩王久居京都,空惹人疑。殿下早去,每年可返长安求见陛下,寥表孝心便是。吾在朝中,自当竭力报国,与殿下无论远近,总是一般。”逐流依言来见叶飘零道:“辱子欲归领国,以御乌孙、大宛,使内地专意图强,愿建此功,乞父皇恩准。”叶飘零道:“逐流志在四方,为父安有不准?”
  于是逐流与王基、赵薇,收拾起程,归尘知晓,急告叶飘零道:“吾兄弟多年以来,朝夕相处,情深义重,奈何分离?亦添父皇思念也。”叶飘零道:“好男儿志在四方,且外侮终须人御,逐流勇武,正其所宜也,况还珠之父,已在西凉,何忍其父女久别乎?归尘但精心治国,德服万民,以定他日之基,勿负朕望!”归尘不言而退。
  当下叶逐流拜别父兄,引铜铃死士三万,径投羌部,返回领国,每日与铜铃死士一般的露天饮食,席地扎营,围猎演武,同欢共乐,忽忽数月,早有探马报来:“大宛国敌军犯境,殿下何不还击?”逐流遂聚铜铃军,又发书请马超援助,预备起兵。讯息传到长安,归尘上书道:“羌部初附,其心未稳,贸然自羌部出击,非所宜也,倘羌民劳累不服,则累吾弟也。孩儿愿领中央军往平大宛,无需吾弟辛苦。”这正是:天下分崩成往事,西疆未定有风争。毕竟后事如何,还是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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