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回 完佛旨文殊化悟能 护门风太公害牡丹

返回目录
评论字数 8264阅读模式

朱贵原是天蓬下凡,叫文殊化成猪精,令他等候取经人..不耐岳父见嫌,悟能外出识牡丹,两个如烈火干柴..

且说那一年蟠桃会上,天蓬元帅因与嫦娥幽会,东窗事发,吃了三百棍,被贬下天界,投在西牛贺州福陵山下一户姓朱的人家家中有半顷田亩,一处山林,父耕母织,家道殷实,只是膝下空空——求神辉佛,老年得子,自是珍贵,取名朱贵,视作掌上明珠文章源自 四大名著网:http://www.sdmz.cn四大名著-http://www.sdmz.cn/10172.html

那朱贵一年年长大,至十八岁,长得魁梧英俊,人见人爱他也不习诗书,不务稼穑,只终日想出家修行父母不允,便偷跑下山寻座道观,缠着道长,死活要修持人家见他诚恳,收下他焉知没几日,他又嫌太清苦,越墙逃出道观却又没脸回家,便给人家打短工混日子忽一日闻知家乡闹水灾,死了不少人赶回家一瞧,家没了!原来几日前下大雨,山洪暴发,将他家的出产山林俱冲毁了,房舍也压塌了,父母无一幸免朱贵变卖了劫后家产,葬了双亲,也没剩几两银子,揣在腰里,四乡里转悠,给人家犁田耙地,收麦割豆干百家活,吃百家饭,倒也自在文章源自 四大名著网:http://www.sdmz.cn四大名著-http://www.sdmz.cn/10172.html

这一日走到山南高老庄,见一女子在溪边掐花儿玩那女孩子穿水红衣,束淡青裙,玉簪儿在云鬟上打秋千儿,婷婷娉娉,煞是动人朱贵越看越顺眼,呆呆愣住了那女孩儿怀抱野花转过身子,见朱贵木痴痴,嫣然一笑文章源自 四大名著网:http://www.sdmz.cn四大名著-http://www.sdmz.cn/10172.html

朱贵痴心“若得这女子为妻,一生足也!”笑嘻嘻正要套近乎,对面树林里一个女孩叫道“杏花,你家的猪跑了,你爹叫你快去找!”杏花一听,着起急来,丢下花便跑朱贵一怔,去追杏花杏花道”你这人真怪,跟着俺跑甚!”朱贵道“帮姐姐找猪呀!”杏花道“找便找,却无工钱!”文章源自 四大名著网:http://www.sdmz.cn四大名著-http://www.sdmz.cn/10172.html

朱贵乐颠颠道“能给姐姐效力,情愿倒贴几钱银子!”杏花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心说“世上还有这般傻子哩!”文章源自 四大名著网:http://www.sdmz.cn四大名著-http://www.sdmz.cn/10172.html

朱贵帮杏花寻到猪,又帮着赶回家杏花爹一眼便相中了朱贵忠厚老实,雇他做佣客朱贵是个好庄稼把式,又肯下力每日天一亮就下地,天擦黑才收工晌午头杏花给他送饭日久熟了,两个便以兄妹相称,无话不说文章源自 四大名著网:http://www.sdmz.cn四大名著-http://www.sdmz.cn/10172.html

一日在青纱帐里,朱贵吃罢了饭,摘一朵野花插在杏花鬓上杏花在溪水里照照影像说“戴花做甚,又不是新娘子!”朱贵嘿嘿笑道“妹子思嫁哩?”杏花飞红了脸骂他“半吊子”,生气不理人朱贵自觉无趣,叹口气道“收了秋,没甚活计,哥该走了”杏花蓦地掉下泪来朱贵心慌,摇她肩道“妹子哭甚?”杏花偎在他怀里还是哭,朱贸忽地明白,大喜,趁机搂紧人家,好言劝慰“哥是逗你的,哥哪儿也不去”杏花便使小拳头捶他朱贵兴起,便给她个嘴儿杏花起初还嗔着“你坏儿!”尝着甜头便随朱贵亲那朱贵得才进尺,猴急去摸杏花那翘翘的奶子,恣得杏花格格笑再往下杏花便不依了,紧护着说“你先娶了俺才行!”朱贵道“只要你爹不嫌贫爱富,哥巴不得哩——情愿倒插门儿!”文章源自 四大名著网:http://www.sdmz.cn四大名著-http://www.sdmz.cn/10172.html

秋后,朱贵便入赘杏花家为婿小两口儿恩恩爱爱过了二年一日,杏花觉有了身孕,告知未贵,夫妻喜悦,情意愈笃文章源自 四大名著网:http://www.sdmz.cn四大名著-http://www.sdmz.cn/10172.html

正逢夏日,这日向晚,朱贵干了一天活,浑身脏兮兮的,去林间溪流洗浴洗罢,月亮东升,林间一片银亮朱贵拾掇衣物,刚要回家,骤然间沙沙沙沙,天降下一阵花雨,霎时花瓣满地,异香扑鼻朱贵正诧异,忽见一个仙子,自天空翩蹑落下,却扛着一只九齿耙儿那仙女收敛云步,来到朱贵面前,开口道“天蓬元帅,别来无恙?”文章源自 四大名著网:http://www.sdmz.cn四大名著-http://www.sdmz.cn/10172.html

朱贵见仙子容光焕发,美如蝉娟,目眩神迷,结结巴巴道“神仙姐姐从何处来?”仙子笑道“我乃月宫嫦娥,元帅原来不认得了?”朱贵摇头文章源自 四大名著网:http://www.sdmz.cn四大名著-http://www.sdmz.cn/10172.html

嫦娥含疚道“你前世为琼宫天蓬元帅,因王母圣诞,你我均吃了酒,私自幽会,被人撞见小仙为保全名节,将过愆一古脑俱推到元帅身上,害得元帅贬滴尘世屈指算来,不过二十几日,不料元帅已又是堂堂须眉汉子了!”

朱贵听了,如梦方醒,叹息“天上一日,地下一年,如个人神路殊,姐姐又下界来做甚呢!”嫦娥泣道“元帅遭贬后,妾时时责疚,不能释怀

今日觑个空儿来会元帅,一来偿还风月之债,二来将向时遗在寒舍兵器归还元帅”遂把铁耙递给未贵朱贵接过,涨红了脸拿不住,丢地下,喘个不停苦笑道“凡夫俗子,要这仙物做甚!”嫦娥道“无妨,待小仙授与你些道法,不但能使得这耙儿,还能役神驱鬼,霞举飞升哩!”朱贵道“只不晓得要修行儿年才能得道?”嫦娥笑道“只在今夕矣!——你且闭目”

朱贵不知其意,只得阖上眼皮只听窸窸窣窣之声,嗅着妙香沁人肺腑

忍不住瞄一眼,原来嫦娥正褪五彩裙裳,展啊娜玉体朱贵吓得忙闭上眼,心跳得像揣了兔子忽听嫦娥娇声“元帅请启目”朱贵心说“俺早看见了!”便道“小人不敢!”嫦娥嗔道“别假装正经了,刚才是谁贼目如炬偷看?”朱贵满脸惭愧,睁开眼见媳娥偃卧溪畔落红上,长发半遮玉颜,乳峰上两点如熟透的樱桃,娇羞道“天蓬哥哥,还不来索债!”朱贵早就浑身火炭儿似的,闻声如泼了油一般,腾地扑过去,将嫦娥裹在“烈火”里,口口声声道“还俺债儿,还俺债儿!”

缠绵毕,嫦娥道“你去舞舞那铁耙,看舞得动否?”朱贵起身去摸那耙儿,端的轻巧!舞一回,十分称手,嚷道“这耙儿轻了也!”嫦娥笑道

“耙儿怎会轻,是你力气长了!”朱贵涎脸道“明明是亏了,还长力气?”

嫦娥红了脸道“不害臊!我乃太乙天仙,与之配合..”朱贵大喜,搂住嫦娥欲二度春风嫦娥正色道“不可沉溺逸乐,不然一事无成!”推开朱贵,却又口授秘诀,嘱其潜心修炼,好重返天庭朱贵切切记了嫦娥装束停当,与朱贵挥泪作别

朱贵眼见嫦娥飘然而去,没入云空,不胜惆怅,又将那耙儿端详一番,原是纯钢所锻,柄上镶着金玉宝石,祥光瑞气门动,堪为至宝上书琼宫银河八万水军统领天蓬元帅专持朱贵睹物生情,勾起许多前生事感叹一回,扛起耙儿归家

却说杏花自那日大夫扛只大铁耙子回家,便觉得他像变了个人对她冷冷淡淡的,常半夜三更爬起来去家后山林里修炼习武白天睡大觉,地里庄稼都荒了杏花数说朱贵,说轻了不理,说重了拔腿就走,三两日不归,有人瞅见朱贵与村里的小寡妇桃花在林子里行无状乏事,一传便传到杏花耳中杏花寻到朱贵,却在酒肆中吃醉了杏花一肚子气无处发泄,便去骂桃花桃花恼了,寻死觅活要上吊;幸被邻人救了杏花回家路上,跌了个筋斗,小产了,又患了血崩之症,卧床不起杏花爹将朱贵骂个狗血喷头,要赶出去,多亏杏花言语相劝,老叟才作罢朱贵亦觉得对不起杏花,守在家中为妻子熬药递汤,极尽殷勤

这一日清晨,发觉家里的大肥猪又跑了,老爷子腿脚不便,便差朱贵去寻因近日坡里有野狼出没,伤害家畜,朱贵出门时掂上了铁耙他出了村子,见四下无人,便腾起云头手搭凉棚转匝一瞅,瞅见走失的大猪在村南坡里,一个和尚手持宝剑,正气喘吁吁撵它

朱贵恼怒,驾云过去,坠下云脚,挡住那和尚道“秃驴,为何追俺家大肥猪,莫非想偷了吃肉!”和尚大怒“叵耐这厮,恶言谤僧,不打杀你,如何晓得老僧法力!”挥剑劈去朱贵不慌不忙,使铁耙架住两个乒乒乓乓战了十几个回合,那和尚暗暗称奇,现法身起在空中

朱贵抬头看,见云端上一个菩萨骑在青狮上,不禁惶悚“你是何方菩萨,为何变作和尚与俺过不去?”那菩萨笑道“我乃文殊菩萨,奉佛旨寻一个老实巴交的猪精穹那东土僧人做个护法徒弟,一同去西方取经拜佛焉知下界寻了多时,见了无数狼精虎怪水妖山魔,独猪精适间见一大猪,以为是野彘,可点化,谁知是你家走失的家豕,不堪造就也!”朱贵闻言道

“家豕不堪造就,小人如何?”菩萨道“倒也是,只可惜这副清秀模样!”

朱贵未听清,问菩萨说甚哩?菩萨却道“你一介村夫,何能得这般兵器、这身神力?”朱贵笑道“实不相瞒,俺非凡人,乃上界天蓬元帅转世,这耙儿便是当年掌管天河八万水军用物!”

文殊颔首“我道呢!——元帅现居何处,怎么称呼?”朱贵道“便住本庄,姓朱名贵”菩萨道“不好,不好;朱者,色也,焉能不褪!非长久之物;贵者,无非珠主官禄,亦是过眼空花我与你取一法名如何?”

朱贵道“甚好——只可惜小人不是猪精,不能出家,与那东土僧人为徒”

菩萨笑道“你果有此心,老僧便成全你,只是要抛了你的原来模样!”朱贵道“舍不得孩儿打不得狼,便抛吧!只不晓得是何面孔?”菩萨道“如来要我寻个猪精,自然是变成猪头猪身!”朱贵大吃一惊沉吟道“这般,人,兽不是兽,倒不如再等些日子,另寻个师父修行哩”便笑 嘻嘻道“多谢菩萨一番美意,只是小人还要回家与婆娘商议商议..”便要溜走菩萨冷冷一笑“你这一回家,岂不是&quo;肉包子打狗’,却叫老衲再去找谁!”念动咒语,一朵莲花抛下来打在朱贵头上,登时跌倒

朱贵一骨碌爬起来,瞥见自己一身黑毛,大腹便便,摸一把,鬃毛铮硬,急寻个水畦儿一瞅,见自家长嘴阔耳,黑胖粗大,全然一个猪精,哪还有昔日朱贵那副端正秀气形容!朱贵伤心,呜呜大哭起来文殊劝道“你虽少了一副好皮囊,却断了俗尘之念,自此可清心寡欲,入我佛门!”朱贵道

“你这老东西,却也忒狠,如今却是没有退路了!”文殊抚慰道”不妨不妨!——老僧与你取个法名,叫猪悟能,你在此专候那东土取经人唐三藏,护他西天取经,日后功成果正,自然还你相貌堂堂丈二金身!”

言讫腾云要走叫朱贵一把扯住,“菩萨呀,你把俺弄成这副嘴脸,不能说走便走呀!呜呜,那和尚几时来?”菩萨道“不好说,你只耐心等候便是”朱贵恼道“倘那和尚三年五载不来,可叫俺怎么过?好歹变俺回去!”死死攥住菩萨胳臂不丢菩萨无奈,道“却松些,疼,疼!”道

“不变便不松!”菩萨道“我教你十八般变化如何?”朱贵道“不松!

忒少!”菩萨道“三十六变!死也不能再多了!”朱贵道“可能变俊些?”

忙道“自然,自然!”

朱贵便松了文殊文殊络起袖子,道“你真是个愣种,你瞅,都青了!”

朱贵忙赔不是文殊道“罢了,便教你三十六变!”附在来贵耳畔,说了口诀却又忌恨朱贵弄痛了他,第十二变留了一手,少了两句那是变人物的朱贵日后变人总是不俊,盖出于此

朱贵得了密咒,默念几遍,记熟了,才放文殊菩萨走临走时菩萨才道这秘决需虔心修持九九八十一日,方可入门如要得道,还要多些日子朱贵闻言恨道“老不正经的,只会耍人!”

那菩萨扬长而去

朱贵当时不敢回家,捱到天黑,方掩着脸回去,老岳父一开门,吓个趔趄,口中道“猪精,猪精!”就要关门朱贵用脊梁骨抵着门不叫关“老泰山恕罪,俺非猪精,是你女婿朱贵!”杏花闻声也下床来看,听声音像,人却不是好生奇怪,不敢叫他进屋,拥到柴房里去了那朱贵一天粒米未进,嚷着饿,杏花爹便胡乱送些残汤剩饭朱贵风卷残云般一而光,嚷着不饱,又送了些,朱贵又吃个窑净,犹嫌不足爷俩心惊道“偌大肚肠,哪是朱贵,委实是猪精!”

次日,乡邻俱知朱贵成了精,相邀来看起初惧他,只远远地瞅,见他不动,便大起胆子使树枝上前戳逗悟能先不理,后被人惹得火起,咄的一声,推倒三个,放翻五个,提着耙子腾云而起吓得众人面色如土,“这是个妖仙哩,得罪不起,得罪个起!”

悟能白口在山林里混,熬到晚间,溜回家,跳墙进了院子,想钻柴房吃些残汤剩饭忽听杏花在上房里嘤嘤地哭悟能上前敲敲窗子,道“娘子哭甚?”杏花止了哭泣,开个窗缝道“你果是俺夫朱贵?”悟能道“不是俺是谁!”遂将昨日出门寻猪,遇到文殊菩萨,如何变形、易名、授诀诸事,语与杏花杏花闻言,仍半半疑,道“咱家穹菩萨无冤无仇,为何单要与你过不去?”悟能着急道“俺说甚你才能?”杏花道“说些别人不知晓的!”悟能道“娘子,你小腹上有颗红痣,往日常叫俺使大舌头刮它可是机密话儿?”

杏花闻说,又惊又喜,跳下床想与悟能开门忽听爹爹喝道“妮子你要是给这妖野子开了门.别怪当爹的不认你!——便是真的如何,光邻家百舍的唾沫星子也淹死人!”杏花复扑到窗前,哭道“朱贵,你走吧,走吧!

爹他也是没办法!”悟能听了,一跺脚走了

自此悟能躲在山林里参禅悟道饥食野果,渴饮清泉,一晃三月过去

一日向晚,悟能参道入迷,忘了时辰,忽然万籁俱寂,月光如水,恍悟到佛家“聚则成形,散则为气,诸般色身,皆由空生所谓空即是色色非实有,空非真空;万般虚幻,终归真如所谓色即是空”遂打通了虚实变幻之门,将二十六般变化一一修炼成功只是变人不俊俏方知菩萨耍他,却也无奈

悟能通了变化之妙,便不安分也是这些日清苦够了,抬腿便去了百里之遥,弄神通摄人家的猪羊牛马吃一方百姓惊惶悟能便显形传话令乡民起一座猪神庙,塑上金身,每日供奉乡民敢不听从!日夜赶工,不消两月,筑了一座庙庙虽小,却也前有神殿,后有禅房悟能便终日玩耍,日食斋供,夜宿庙堂好不自在!

俗活说“饱暖思淫欲”,猪悟能口腹之福足了,便思女色有心回家找杏花,又怕挨老丈人没脸①便揣上庙里的香火钱,变化成个粗壮汉子,进城钻花街柳巷寻欢作乐那老鸨儿见掼在案几上白花花的银钱,乐得满脸绽菊花,一迭声唤姑娘们来“好生伺候大爷!”,不几日,悟能将银钱花光,囊内空空,那鸨儿脸一变,如冷风霜叶,把悟能撵了出来悟能满脸羞愧,回到庙中,再不思冶游

① 挨老丈人没脸——没,音谋意为被人弄得难堪、没脸面

这日夜晚,悟能乘月色出了庙门,腾云踏雾解闷儿行不几里,是一处村落庄中有幢宅子,高大宽敞后庭楼阁上,有个佳人,独自倚槛悟能心中一动,降低云步见那女子体态窈窕,花容月貌,却忧戚悲苦;望月垂泪.口占道

可怜玉鉴圆,照奴身影单

良人坟草深,独处至何年!悟能心中道“原是个寡妇,可怜见的!”

又思大户人家,礼道森严,这女子不能改嫁禁在这深宅大院里,朱阁沉沉,枉度青春不如去给她说说话儿,也是个慰藉便尽力变化得好看一些,收了云步,轻轻落在槛栏内

那女子听见动静,转身见是个男人,虽不甚挺拔清秀,倒也平头正脸

惊讶道“你是何人,如何攀得上这高楼?”悟能笑道“老猪岂是逾墙之人,俺是腾云来的!”佳人遂惊喜“腾云而来,莫非是神仙?”悟能道

“不敢当!——小的是瑶台天蓬元帅转世,近日得神仙菩萨指点,颇有些神通庄前小庙便是俺栖身之所!”佳人欢笑道“原来是猪神爷爷驾到,快请屋里坐!”

悟能遂跟佳人进了室内见绣阁中镜奁蒙尘,不免叹息佳人亲奉香茗,道“奴家久闻猪神爷爷神威,我公公亦天天说你呢,但无好话——嫌供奉爷爷破费了奴家便想,这是位甚模样的神仙呢?想去庙里瞻仰风采,公公却骂奴家招摇,不许出门!”悟能问“有多少日没有出门了?”女子道

“奴家困在后庭,整整三载了!春雨梨花,秋风梧桐,惟孤灯寒衾伴着奴家!”

言语着不禁潸然泪下

悟能安慰道“莫哭,莫哭,与老猪说说话儿你叫甚名字?”佳人道

“奴家名牡丹,字天香夫家姓刘敢问猪神爷爷名讳?”悟能笑道“别一日一个爷爷,显得多生分!你我年纪相仿以兄相称可也!俺贱姓猪,名悟能乃文殊菩萨所赐!”牡丹便笑称“猪兄”,悟能亦回呼“壮丹妹子”

两人说了半宿话,不觉鸡叫三遍,天色己明悟能起身道“妹子,愚兄该走了!”牡丹执手道”哥哥今宿还来否?”悟能也恋恋不舍,道“今宵用上中天时,老猪再来”见牡丹似非,发誓道”如果食言,叫俺古头上长疗疮!”壮丹掩他口道“妹子你便是,何苦赌咒发誓的作践自己!”

目送悟能腾空远去

是日傍晚,牡丹叫丫鬟芍药备下一壶酒、几样果品看馔,只言是夜间拜月神用旱早打发芍药下楼睡了,听着庄子里巡夜的梆子响,盼着悟能快来

忽觉面红身热便剔亮灯,去梳妆台前,使拂尘掸尽尘埃,临镜端详,见自己两腮红润,端的艳若牡丹又打开香匣,描黛眉,涂胭脂,点绛唇再看镜中人儿,娇媚之至!不觉芳心荡漾,念叨“悟能哥哥,快来会奴家也!”

只听门扉一动,悟能已闪身进来牡丹迎上,娇嗔道“猪兄,你叫奴家等得好苦!你说该不该罚!”悟能满脸赔笑道“俺去山中涧溪中洗浴,因之误了片刻,任凭妹子处罚!”牡丹牵悟能手至席间,笑言“便罚你自饮三海碗!”悟能涎着脸道“若吃了三碗,先醉成一摊烂泥,谁来陪妹子?”

牡丹笑道“但吃无妨,我愿与兄同醉!”

两个便挨挨靠靠,吃交杯酒酒过三巡,皆有了醺意悟能挑逗道“妹子今日美如天仙矣!”牡丹呀嘴道“枉自美,却无人疼!”悟能喜不自胜

“别个无缘,俺来疼妹子!”猴急起来,一把将仕丹搂在怀里,温存一番

两人皆已动情,无须多言,便宽衣褪裳,上床合欢悟能身强体壮,又熟谙风月,没几个来回,牡丹便倏地抱紧悟能,嘴里呻唤,旋即棉花般地瘫软了

悟能诧异道“妹子怎的了?”牡丹声幽幽的,宛如梦中传出“奴家觉得..

身子俱比了也!”语能尚未尽兴,又去撩拨她二个再入佳境,那牡丹忍不住又“化”了一回悟能附耳悄笑道“妹子,你也等等俺!咱在一起儿&quo;化’,岂不更妙!”牡丹觉得那干旱良久的身板儿已渐次滋润开了,扭着美臀撤娇道“你笑我了..”看得悟能心痒骨酥,趴在牡丹身上,还没顾得癫狂,便兀自“化”了!牡丹就拨拉粉腮臊他悟能遂赤脚下地,吃了几盅酒,复借着酒力雄赳赳上床牡丹抚他脊背道“好哥,你出汗了也!”翻过来压到悟能身上“你躺着吧,让奴家也尝尝在上头的滋味!”悟能低笑道“那俺就不动了?”牡丹娇咳“哪个叫你动!”便起伏玉体,“动”得八戒气喘如牛,自个儿也粉汗淋淋终至巅峰,两人不约而同一起“融化”了!

两人欢爱,只嫌宵短鸡鸣三遍,天色将明时,两个才恋恋不舍分手

自此悟能每夜都来会牡丹

却说刘太公这日在楼上忽闻一向安静的后庭有女子说笑声,甚为诧异

临窗窥视,见儿媳粉妆一新,由丫鬟芍药陪着,在庭中赏花逗鸟,人也滋润水灵起来不觉心疑,便令家丁日夜守护门庭却牡丹出门,亦情郎爬墙,不免暗暗叫怪偷唤过芍药,先好言哄她,叫她说出实相芍药只推不知太公动怒,使家法鞭打芍药熬不过,只得道出大奶奶曾叫她备酒,说是拜月神之用;当晚便听见楼上有男人说话声自己一不曾系线传,二不曾引郎入室太公大惊,追问芍药两人究竟还做甚事体?芍药道“小人委实不清楚!便打死也是这话”太公元奈,只好吩咐芍药是夜务必觑个实情,来享告他不然定逐出家门

这夜芍药果然不敢睡,悄悄隐在楼下花丛里要看真相约子牌时辰,忽见一个神人鸟似地飞来,打个旋落到绣楼上芍药提着鞋赤脚上楼,至大奶奶寝房外,听见里头男欢女悦声,不觉脸热心跳,像醉了一般良久,听到那野仙告辞走了,才虚着身子下楼发觉天已咙明

芍药去大公处,见太公如热锅上的蚂蚁,正团团转儿芍药——回禀清楚太公脸涨得像只大公鸡,却笑微微道“姑娘一夜熬劳,眼也红了,喝盅茶败败火儿,歇息去吧!”芍药便接过太公递过的茶一口吃了,便觉口干舌缩,再不能言语原来太公已在那茶中下了药!

太公即派老管事去城里宝林观请空空道长来府,只说是临近亡子忌日,商议设坛斋醮之事哺时,那空空道人随管事来了太公摆酒款待道长,又取出纹银五十两奉上道长眼盯着银锭,口上推辞道“贫道无功不受禄,功德钱待事毕再付不迟!”

太公屏退左右,在道士耳边窃窃说了一番道士为难道“此妖人既能凌空步云,定有神通,小道恐不能降服”太公道“驱了妖人,还有五十两白银酬谢道长!”道士微笑道“既蒙太公厚托,敢不从命!且备些鸡狗血秽,至夜间那厮来时,照头泼下,先破了他法术,贫道再取他首级,献与太公!”

太公大喜,唤过两个心腹家丁,备了血水污物至亥正子初时分,埋伏于后庭楼下不久,果见一个妖人飞腾而来,越槛杆,入绣户家丁屏息上楼,空空道长持宝剑紧随至牡丹门首,众人发一声喊,撞开门,闯进去

见银烛辉煌,一个粗壮汉子正搂着大奶奶嘴对嘴儿,在床上折腾,一时竟呆住了

那悟能乍见有人破门而入,慌得推开牡丹,却没带兵器,只好抓过灯檠做护持那家丁省悟,忙将血污泼过去悟能左躲右闪,还是沾了一身,腥臭难闻悟能大怒,挥檠便打两家丁弃了罐盆家什,转身逃遁,闪出空空道人“大胆妖人,勾引良家女子,败坏太公门风,该当何罪!”喝一声

“妖人看剑!”悟能骂道“一朵鲜花似的人儿,几乎要困死在这深宅大院里门风,门风,杀人不偿命!”使铁檠迎上两个叮叮当当战了几个回合

那道士应了几招,自知不是对手,虚晃一剑,抽身便走

悟能欲追,叫牡丹死死抱住,泣道“哥哥快走,事己至此,罪过由奴家来担!不然有负哥哥清名!”悟能道“老猪敢做敢当,还要甚虚名!”

牡丹道“哥哥休说傻话,快快离开吧!”悟能只不依,要拿刘太公是问

牡丹跪下求悟能快走悟能无奈,道”妹子保重,晚几日俺再来看你!”

开廊门,腾云而去

却说刘太公在楼下观战,先见家丁败退,又见道长逃出,忙迎上去道上满脸愧色道“那厮凶狠,贫道战他不过也!”太公惊恐道“如之奈何?”

道人献计道“趁那妖人未下楼,不如放把火,将那好夫淫妇俱焚杀其间!”

太公依言,令家人往楼下堆柴薪,才要点火,忽见那“妖人”飞出楼阁,遁逃而去太公便唤芍药引路,上楼问罪入室牡丹,倏忽瞥见廊门洞开,牡丹倚着危栏,裙裾随风飘曳芍药因哑了,只能“呀呀”叫,要跑去拉大奶奶,叫太公一把扯住只听牡丹悲叫一声“天——”便栽下楼去

太公下楼,查验牡丹委实死了,吩咐阖家大小,家丑不可外扬,对外只言称大奶奶暴病而亡将牡丹入殓,一壁厢请空空道长设坛诵经,超度亡灵

悟能逃出刘家,回庙里捱到天明,终不放心,变成一只黑老鸹去刘太公府上打探消息却见纸鹤高悬,灵幡飘拂,道士念经,四邻吊唁,灵堂上一口红棺材!悟能放悲声“牡丹妹子,你果然被那老贼害死了!”立马要杀了刘太公为牡丹复仇要知后事如何;下回分解

发表评论

匿名网友

评论审核已启用。您的评论可能需要一段时间后才能被显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