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史为实,力透纸背:《吴承恩年谱》简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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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 毅

(淮阴师范学院 江苏 淮安 223300)文章源自 四大名著网:http://www.sdmz.cn四大名著-http://www.sdmz.cn/17222.html

西游记的作者是谁?历史上曾经是个悬案;吴承恩写过《西游记》吗?也曾广受怀疑但现在当我们打开蔡铁鹰教授的新著《吴承恩年谱》时,疑虑与困惑都会迎刃而解文章源自 四大名著网:http://www.sdmz.cn四大名著-http://www.sdmz.cn/17222.html

我们追溯一下问题的起始上世纪二十年代初,胡适与鲁迅根据《天启淮安府志》的记载,得出《西游记》作者是淮安嘉靖中岁贡生吴承恩的结论但从学理上说,《天启淮安府志》中吴承恩,西游记一条虽然确切无疑,但只是孤证,还不能形成学人非常重视的环环相扣、相互支撑的证据链,因此颇受质疑;而就《西游记》自身的文本而言,其十数种明清刊本, 署朱鼎臣撰, 署邱处机著,有的甚至只写上华阳洞天主人校之类的字样,并无与吴承恩有关的只言片语,这显然也是在《西游记》与吴承恩之间构建学术联系的障碍这两个方面的不足,导致研究者们分歧长期存在,形成了挺吴派和倒吴派之争文章源自 四大名著网:http://www.sdmz.cn四大名著-http://www.sdmz.cn/17222.html

蔡铁鹰先生认为历史上之所以会产生《西游记》作者含混不清的问题,乃至今天出现倒吴观点,主要还是因为在资料的收集与整理上下得功夫不足,尤其是体系性的整理阐述不足,导致一些研究者对吴承恩的生平经历和创作成果一知半解,而把研究的视点纠缠于一些似是而非的考辩蔡先生认为不把吴承恩的生平事迹和他的文学道义文学才华作为一个整体去看,就无法对《西游记》作者问题给出客观公正的结论一旦厘清了吴承恩完整的人生经历并阅读了其文集中的所有作品,在《西游记》与吴氏本人之间建立起学理的、逻辑的联系,好多学术问题的解决就并不困难在上述思想指导下,蔡教授潜心阅读文献,搜集资料,终于笺校完成包括了全部已知作品的《吴承恩集》,并支持基础上编定了集大成的《吴承恩年谱》文章源自 四大名著网:http://www.sdmz.cn四大名著-http://www.sdmz.cn/17222.html

和此前其他相关吴承恩的年谱和文集相比,蔡铁鹰教授的著述表现出了三个方面的特点文章源自 四大名著网:http://www.sdmz.cn四大名著-http://www.sdmz.cn/17222.html

一、内容更丰富文章源自 四大名著网:http://www.sdmz.cn四大名著-http://www.sdmz.cn/17222.html

为吴承恩编制年谱,始于胡适的《〈西游记〉考证》胡适列出吴承恩的行状,仅有四行文字以后经过鲁迅、董作宾等前辈的共同努力,相关资料渐丰,到1935年赵景深先生编制出了第一部初见规制、占有十二个页码的吴承恩年谱1958年,刘修业先生在整理《吴承恩诗文集》时,于书后附录了她在1940年代编订的一部吴承恩年谱,所附资料的篇幅达到三万字左右,已经大致覆盖了吴承恩水平的主要节点,形成了基本的学术框架1980年,苏兴先生出版了第一部详备具体、独立成书的《吴承恩年谱》,约8万字的篇幅到蔡铁鹰先生的《吴承恩年谱》,则已经收集整理到了更多详实可靠文献资料,形成了洋洋洒洒近30万字的鸿篇巨制,发掘了吴承恩人生经历中更多的重要事件文章源自 四大名著网:http://www.sdmz.cn四大名著-http://www.sdmz.cn/17222.html

其中最重要的突破是对吴承恩的文学创作形成了迄今最系统最全面的目前国内对吴承恩作品收集比较全面的是刘修业、刘怀玉先生于1991年出版的《吴承恩诗文笺校》,其所依据的版本为故宫博物院1930年刊出的铅排本尽管二位刘先生功力深厚并参阅了当时所能够见到吴承恩诗文的各类文献如《淮安府志》、《山阳县志》、《山阳诗征》、《楚州丛书》等,但因吴承恩《射阳先生存稿》的万历原刻本早已于1949年迁往台湾故宫,而铅印本又有先天缺陷,导致该诗文集在版本、诗文数量及具体篇目的表述上难免遗憾殊多2009年,蔡铁鹰先生专程去台湾故宫博物院,弄清了现存《射阳先生存稿》的版次问题,可靠地校订了《射阳先生存稿》2010年,蔡铁鹰教授又在上海图书馆找到了以往只在传说中存在的明钞本吴承恩编唐宋金元词选集《花草新编》,让我们看到了吴承恩的创作全貌,为研究的深入与发展提供了可靠的绝好的资料因为吴承恩众多独具特色的文学实践,本身就是他作为《西游记》作者的最好例证文章源自 四大名著网:http://www.sdmz.cn四大名著-http://www.sdmz.cn/17222.html

二、脉络更清晰文章源自 四大名著网:http://www.sdmz.cn四大名著-http://www.sdmz.cn/17222.html

苏兴之前的各种版本年谱都绝少提及吴承恩湖北蕲春荆王府任职的荆府纪善之行,其实这是在吴承恩与《西游记》之间建立联系的绝好线索苏兴先生考出吴承恩嘉靖四十五年任长兴县丞,蒙冤下狱后得到荆府纪善一职的补偿,这对吴承恩生平研究产生了重要的促进作用,但是苏兴先生同时错误的认为吴承恩并没有实际去湖北赴任,这对后人产生了一定的误导吴承恩有过荆府纪善的官职是确定的事实,而只要到任,就与金陵世德堂本《西游记》陈元之《序》中提到的原稿来自王府,为王府清客所为的说法对接,形成了一条新的证据链蔡教授在《吴承恩年谱》以两万四千字的篇幅,以文献加史料并结合实地考察的方式,第一次详实地介绍了吴承恩在湖北蕲春任职荆府纪善的人生经历,明确了《西游记》最后成书的时间与地点这一考证发现不仅使得吴承恩的人生经历更加完整清晰,更重要的是解开了《西游记》成书过程中的一个谜团文章源自 四大名著网:http://www.sdmz.cn四大名著-http://www.sdmz.cn/17222.html

在这个过程中,蔡铁鹰教授得出了《西游记》中玉华国就是荆王府艺术化的结论这一结论从《西游记》中找出了吴承恩具有作者身份的内证,而蔡教授的考证坚实有力,无可辩驳

三、考证更严谨

《吴承恩年谱》不仅吸收采纳了前贤时俊的部分成果,更是翻阅大量历史文献,旁征博引,条分缕析,于字里行间寻找捕捉有益资料来充实完善自己的观点近年来,为了能够获得第一手资料,蔡铁鹰教授多次来往于江苏南京、扬州、灌南,浙江长兴,湖北蕲春,台北故宫博物院等地,访民间遗迹,查文献资料,与同行切磋,集百家所长这样整理出来的吴承恩人生经历就不再像以往的有些生平因为是孤证而经不起推敲,从而失去了作为年谱应有的严谨性与学术资料价值

蔡铁鹰先生严谨的考证作风在对吴承恩疑为佚亡作品的编辑整理过程中尤其明显如在处理《花草新编》的问题上,他首先找到了只有名目却从未见到实物的名抄本,再通过对吴承恩《花草新编》与陈耀文《花草粹编》两部作品序言的重复程度的对比,然后参照各自的身平经历,为我们厘清了两部作品孰先孰后的问题,而这一问题过去常常被学术界所忽略;其次,对顾从敬编排《草堂诗余》在词史上的创新地位问题第一次大胆提出怀疑以往学者均认为顾从敬嘉靖二十九年编排《草堂诗余》是第一次将词按调分类,这种编排体例遂成为规范,对清人直至现代词选都产生了深刻的影响(刘军政《明代<草堂诗余>版本述略》,《南阳师范学院学报》2004年第2期)而蔡铁鹰先生通过考证发现,吴承恩的《花草新编》在嘉靖十九年之前就已经完成,且是以词调分类;故而蔡先生认为这倡导分调选词的第一人,完全可能是吴承恩

即使是对很不起眼的学术问题,蔡先生一样是火眼金睛,如吴氏有诗《平河桥》

短蓬倦向河桥泊,独对青溪枕臂眠日落牛蓑归牧笛,潮来鱼米集商船绕篱野菜平临水,隔岸村炊互起烟会向此中谋二顷,闲榰藜杖听鸣蝉

一般认为这首诗写实,平河桥就在吴氏墓地附近(今称平桥镇),说这首诗既反映了吴氏的理想和情趣,应是吴承恩晚年生活的真实写照,同时又是确认吴承恩本人墓地的重要参考诗证但这里有个词青溪带来一点疑问,因为淮安无山,有水但不称溪,因此有人认为既然诗中有溪就未必一定是写在淮安蔡先生从故宫《射阳先生存稿》中看到溪实为旗酒店作为幌子的旗,恢复这个字,就解决了阅读中的疑问

蔡铁鹰先生多年来专注于《西游记》的文本、文学、文化多层面研究及作者吴承恩的研究至今已发表学术论文70多篇,出版《西游记的诞生》《西游记资料汇编》等专编著10余部,主持完成国家社科基金资助项目和教育部、江苏省社科基金资助项目5项,获奖叶算甚多,在很多论题上都有自己的独到见解做作品集的笺校这种最基础的工作,做编订年谱这种最琐碎的工作,正是他的治学成熟的表现,也是对《西游记》与吴承恩研究最重要的贡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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