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明代《西游记》版本时间顺序补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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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晓康

笔者于本年初在西游记及外译研究上陆续发表了神话故事版本《西游记》的前世今生、《西游记》作者之争的前世今生和世本《西游记》为何不署名三篇随笔,以讨论神话故事版本《西游记》一直存在争议的热点问题;随后在此上陆续看到了曹炳建先生、竺洪波先生等专家学者相继发表的关版本问题的学术论文笔者一一拜读后,受益匪浅,但也觉得有一些问题值得商榷与补证之文章源自 四大名著网:http://www.sdmz.cn四大名著-http://www.sdmz.cn/17254.html

一、曹炳建先生在《西游记》版本研究小史中列举了自明清以来的二十多个现存版本,当为最全面,但均以版本作者名称排列,详细标注流传于世年份的较少,简称太多,如吴本,是指元代吴昌龄本还是明代吴承恩本《西游记》?杨本是指元代杨景贤本还是明代杨致和本《西游记》?若不仔细阅读,很容易搞混,难知其所以然也!若非《西游记》文化的研究学者,要想完全读懂其中关联就更难了小史中还列举出了鲁迅先生与胡适先生对杨志和本与世德堂本前后关系的不同观点,称鲁迅在其《中国小说史略》认为又有一百回本《西游记》(即世德堂本),盖出于四十一回本《西游记传》之后惟杨志和本虽大体已立,而文词荒率,仅能成书;吴(即吴承恩)则通才,敏慧淹雅,其所取材,颇极广泛,几乎改观并称鲁迅先生开《西游记》版本研究之先河此后胡适先生在《跋<四游记>本的<西游记传>》中认为鲁迅先生误此书为吴本(即吴承恩的世德堂本《西游记》)之前的祖本,实际上杨本是一个妄人删割吴承恩的《西游记》,勉强缩小篇幅,凑足《四游记》之数的接着还列举了孙楷第先生与郑振铎先生关于朱鼎臣本与世德堂本前后关系的不同观点,即孙楷第先生认为朱鼎臣本为简本,且自吴承恩自百回本出郑振铎先生通过板式分析后,则认为朱鼎臣本也许还在世德堂本《西游记》之前并认为鲁迅先生所言是可靠的文章源自 四大名著网:http://www.sdmz.cn四大名著-http://www.sdmz.cn/17254.html

1935鲁迅先生在《<中国小说史略>日本译本序》中,又根据郑振铎先生关于《四游记》中的《西游记》是吴承恩《西游记》的摘录,而并非祖本之说,否定了自己以前的观点因此,在此后的数十年中,《西游记》作者之争暂告一段落文章源自 四大名著网:http://www.sdmz.cn四大名著-http://www.sdmz.cn/17254.html

1961年赵景深先生在探讨《西游记平话》残文时,认为吴承恩《西游记》的祖本是这部已经遗失的《西游记平话》,但曹炳建先生称未能全部目见(论文),只好暂时缺如文章源自 四大名著网:http://www.sdmz.cn四大名著-http://www.sdmz.cn/17254.html

1962年澳大利亚籍华人学者柳存仁先生发表了《西游记的明刻本》一文,对朱本、杨本均为世本删节本的说法提出了异议,认为不只是西游记传删割释厄传而袭取其大部分的文字,百回本西游对释厄传及西游记传实际上也都有所承袭,百回本西游记必定是释厄传和西游记传以后的产物,亦即认为朱本最早,杨本系删削朱本而成,吴承恩则借鉴了朱、杨二本随即就有英国学者杜德桥先生发表的《<西游记>祖本考的再商榷》予以反驳文章源自 四大名著网:http://www.sdmz.cn四大名著-http://www.sdmz.cn/17254.html

笔者则认为,杜氏发现朱、杨两种都不是纯粹创造的作品,一定是根据前一种祖本,似乎就是吴本的说法只是一种主观推论,忽视了版本流传于世的时间顺序性,故不可作为证据;而赵氏和柳氏以版本时间特征为依据的理由则更为充足些,只是未从这三个版本的内容再作进一步分析,因此与笔者以各版本流传于世的时间和神话故事内容的排序稍有差别文章源自 四大名著网:http://www.sdmz.cn四大名著-http://www.sdmz.cn/17254.html

八十年代陈新先生连续发表四篇学术论文讨论《西游记》版本问题,称郑振铎以为《西游记》的祖本是《永乐大典》本,朱本和杨本‘全都是吴氏书的删本’的结论,未免失诸草率笔者在查阅了1984年10月陈新先生发表的《再论<西游记>的版本源流》后发现其结论为朱鼎臣本的刊行,无疑促进了吴承恩完成全部《西游记》的心还编排了杨本---朱本(吴承恩未完成稿本和杨本的捏合)---世本(吴承恩最后改定本)三个版本的先后顺序此后,则出现了更多专家学者根据各自的研究成果,对各神话故事版本《西游记》流传于世的顺序进行了五花八门的排序,但笔者则认为陈新先生的排序是有充足依据的,与笔者的分析研究结果一致文章源自 四大名著网:http://www.sdmz.cn四大名著-http://www.sdmz.cn/17254.html

笔者在参阅了很多专家学者的文章后,发现有个共同之处,那就是很少有用各版本《西游记》作者的生卒时间和内容来全面系统地论述各神话故事版本《西游记》的排序问题,而且针对明代杨致和本、朱鼎臣本和金陵世德堂本《西游记》的排序争议较多因此,本文主要是针对这三个神话故事版本《西游记》进行时间顺序和神话故事内容等方面的补证文章源自 四大名著网:http://www.sdmz.cn四大名著-http://www.sdmz.cn/17254.html

二、竺洪波先生2019年4月4日在西游记及其外译研究上发表的《<西游记>作者考证谁家强?》一文中称,顺治初年残萝道人澹漪子汪象旭在尝评《西游证道书》后,因崇道护教之心炽烈,伪托虞集杜撰了元代大文豪虞集的《西游证道书原序》和《长春真君传》、《玄奘取经事迹》等三篇伪作,从而使三者连环互证,给读者的感觉是再无可疑直到《长春真人西游记》原本被钱大昕、段玉裁发现于苏州玄妙观,其混同《西游记》的真相大白于天下,汪澹漪伪托虞集杜撰《西游记原序》的谎言被戳穿并用鲁迅先生驳斥邱说, 确认吴承恩作为《西游记》作者几成定论的观点,而且将各种现代版《西游记》都署‘吴承恩著风靡全球的央视1986年版电视剧《西游记》也特意标出‘吴承恩原著’字样等也作为有效证据,来证明《西游记》的作者就是吴承恩另外,文中还称鲁迅驳斥‘邱作’说,主要材料来自纪昀、钱大昕文章源自 四大名著网:http://www.sdmz.cn四大名著-http://www.sdmz.cn/17254.html

笔者认为,如果这样绕开邱作与吴作之间存在着的那些神话故事版本《西游记》,直接将有争议的元代邱处机本《西游证道书》与明万历年的世德堂本《西游记》进行分析比较研究与推论,乃显全面性与系统性不足;故笔者拜读之后,随即在西游东传群对竺洪波先生的文章提出了几个问题1.元代有四个祖本,为何只拿邱本说事?2.永乐大典记载有《西游记》中魏征梦斩泾河龙故事,证明在明永乐年前就已有神话故事版本《西游记》流传于世,为何文中未见所论?3.据前理可证明世德堂本《西游记》属于对前期神话故事版本《西游记》的增广与完善之类的续说,故加入当期元素有何稀奇?4.世本《西游记》中错处颇多,李洪甫先生已纠错数千处;可能是吴承恩所作吗?5.世本《西游记》不能代表所有版本的《西游记》,在明代还有比世本早的朱、杨本,为什么从胡、鲁之始就刻意绕开不论?6.属于增广与完善之类的世德堂本《西游记》若署名吴承恩,剽窃与抄袭之嫌何以推却?7.笔者认为陈元之序己暗示世本《西游记》为藩王组织门客集体编撰,集体之作又何能署一人之名?文章源自 四大名著网:http://www.sdmz.cn四大名著-http://www.sdmz.cn/17254.html

笔者此质疑一出,立即引发了一场东游西传群中激烈的评批与热议,参与者有(按出场时间排序)许兆康先生、竺洪波先生、徐善福先生、掷真子先生、蔡铁鹰先生、朱明胜先生、曹炳建先生、王毅先生等,正可谓是当今互联网时代在东游西传群中展开的第一场学院派西游记》研究学者与山野派《西游记》文化爱好者之间的渔樵攀话,这对于促进《西游记》学术研究由庙堂(即深深学府)的故纸堆里走出来,走向广大《西游记》文化爱好者(即面向社会),应该对《西游记》的版本、作者以及思想内涵方面的学术研究,无疑是一种全新的推动力笔者在此诚心各位参与互联网时代首次渔樵攀话的《西游记》专家学者和《西游记》文化爱好者们,希望能借助这种全新的交流平台,将神话故事版本《西游记》的各种历史存疑全面且系统地搞个明明白白,清清楚楚

是笔者结合上述竺洪波先生《<西游记>作者考证谁家强?》一文所提出的七个问题,以及对各神话故事版本《西游记》的时间顺序所作的因心而得的补证,望商榷之

1.元代就已有四个以南宋《大唐三藏取经诗话》为祖本而创作的神话故事版本《西游记》流传于世,而学术界总是拿自古以来就存在争议的邱处机《西游证道书》(即邱本)来说事,而不将元代吴昌龄的《唐三藏西天取经》,无名氏的《二郎神锁齐天大圣》和杨景贤的《西游记杂剧》等三个雏形的神话故事版本《西游记》纳入版本分析研究体系,因此学界在讨论与确定明万历年间出版的金陵世德堂梓行《新刻出像官板大字西游记》(简称世德堂本《西游记》世本)的原创性时,就很少有学者将元代这些雏形的神话故事版本《西游记》作为祖本来考量,故失之全面性和系统性

2.明《永乐大典》中记载有《西游记》中魏征梦斩泾河龙一回,还有明嘉靖年间朝鲜学者崔世珍在《朴通事谚解》中记载的,出自中国《西游记评话》中的孙悟空大闹天宫的神话故事,以及无名氏的《二郎神锁齐天大圣》和杨景贤的《西游记杂剧》等,证明在明初,即永乐年以前就至少有一种神话故事版本《西游记》盛传于世,但并不完善,故明永乐以后对这种神话故事版本《西游记》进行继续再创作和增广与完善的版本较多,明嘉靖年间相继出现了杨致和四卷四十回本的《西游唐三藏出身传》(即《西游记传》),朱鼎臣十卷六十八回本的《唐三藏西游释厄传》,以及万历年间不知其何人所为(陈元之《刊<西游记>序》)的二十卷一百回本的世德堂本《西游记》杨闽斋清白堂刊本《新镌全像西游记传》等,但在学界讨论与确定世德堂本《西游记》的原创性时,也未作全面且系统的,按时间排序的分析与研究,导致对各版本《西游记》传世的先后顺序争议不断

3.依据前理,还可证明世德堂本《西游记》属于对前期神话故事版本《西游记》的继续再创作和增广与完善之类的版本,因此在其中写入锦衣卫、东厂、五府六部、钦天监、教坊司、光禄寺、长史司等一些明代的元素也就不是什么稀奇的事了;故文中称鲁迅驳斥‘邱作’说,主要材料来自纪昀、钱大昕而且还是两人所记只是读书、访书的心得,对‘邱作’说的怀疑,一是在笔记里作为调侃的笑谈,一是出现在《长春真人西游记》的校勘跋文里,都没有确立考证的目的因此,也就不具有什么证据的意义了;若用各种现代版《西游记》都署‘吴承恩著风靡全球的央视1986年版电视剧《西游记》也特意标出‘吴承恩原著’字样来作补证,就更显牵强了

4.世德堂本《西游记》中错处颇多,李洪甫先生已纠错数千处;笔者不如李老先生仔细和勤奋,但还是从其中发现了不少语言表述逻辑方面的错误,如在第三回、第二十四回、第五十回、第七十三回、第七十九回、第八十四回中都有(笔者对此有专文论述,在此不再赘述)书中出现的错别字比较典型的有散(伙)、腾(挪)、山(巡)、去(叼)、着(捂)、念(诵)、下(掉)、负(辜)、马(备)、起来(爬)、路(途)、制(服)、船(驾)、瞒(隐)、挑(逗)、头(跟)、发(怵)、赖(耍)、耽(搁)、含忖(寒碜)等数百处,这些是比较典型,前后都有相对应的正确用字的错字别字,如果世本是出自一人之手,有可能出现这样的前错后对的别字现象吗?还出现有羊肠大路(小道)、里(应)外合等生造词组等笔者真有些犯迷糊了,这有可能是明代当过荆府纪善的吴承恩老夫子所作的传世名著吗?!

5.笔者认为,世德堂本《西游记》不能这样占有历朝历代所有版本的《西游记》著作权,就是在明代,也有早于世德堂本《西游记》流传于世的杨致和本《西游唐三藏出身传》和朱鼎臣本《唐三藏西游释厄传》笔者不明白,为什么从胡适先生和鲁迅先生两位大师级的学者之始,《西游记》学界就只纠缠着尚有争议的邱本不放,而绕开元明两朝无甚争议的其他版本,不作全面且系统的对比分析研究和论述呢?笔者认为,其实邱本与世本并无直接关系,即便邱本是古人杜撰,也已是历史的无头案,今人很难纠察清楚了,除非有新的考古发现可证现在版本研究的关键问题是,要尽早厘清明代几个神话故事版本《西游记》之间的传世时间顺序,究竟孰先孰后笔者根据明代几个神话故事版本《西游记》作者的生卒时间,以及文字内容由简到繁的文本承袭关系,对明嘉靖末年至万历年间三个主要版本的排序为杨致和本《西游唐三藏出身传》--- 朱鼎臣本《唐三藏西游释厄传》- 无名氏世德堂本《西游记》,恰与陈新先生对这三个版本的先后排序相一致(下文中还有相关论述,在此不再赘述)

6.笔者认为,世德堂本《西游记》属于对前期神话故事版本《西游记》进行再创作,是重新整理编辑,并继续增广与完善之类的文学作品,因此若是将其署名权盖定为吴承恩,乃是对吴老夫子的大不尊和大不敬也!即一是若署谁的名,就难逃抄袭与剽窃之嫌;二是不应该将明代文人所忌讳的小说家者流之名头硬塞给吴承恩;三是对前期神话故事版本《西游记》进行再创作,重新整理编辑,并继续增广与完善之类的世德堂本《西游记》,应该象同时代的《增广贤文》那样,不署作者之名

7.笔者认为世德堂本《西游记》当为集体创作,因为在陈元之的《刊<西游记>序》中的三个曰,以及在今之所见的百回本(增加了附录一回的)《西游记》神话故事中可以解读出,世德堂本《西游记》是由荆宪王府支系的藩王组织撰写的,参与者有荆府纪善和有八公之好的众门客,以及常往来于此藩王府的达官贵人和文人雅士等,即是由这个写作班子对前期已盛传于世,但并不完美的神话故事版本《西游记》进行再创作,重新整理编辑,并继续增广与完善,编撰成书后由王府中传出的这样的集体之作,又岂能署一人之名也!因此,最好是效仿西汉皇族淮南王刘安及其门客集体编写的《淮南子》,不署作者之名为宜对此,笔者在《世本<西游记>为何不署名》一文中有详细论述,在此不再赘述

三、对几个《西游记》版本时间顺序的补证

笔者分析各版本《西游记》的时间顺序后发现,学界至今未能厘清且一直存在争议的,当属明代的杨致和本《西游唐三藏出身传》,朱鼎臣本《唐三藏西游释厄传》和近代学者所认定的吴承恩世德堂本《西游记》其实只要将这些作者的生卒时间及所著的神话故事版本《西游记》回目一一列出,就一目了然了现在已是互联网大数据时代,要查询这些名人的资料并不难

笔者查询上述三个版本作者的生卒情况简述如下

1杨致和(里居及生卒年均不详)齐云,约明嘉靖末前后,约公元一五六六年前后在世;善写小说,尝著《西游唐三藏出身传》(亦称西游记传)四卷四十回,《中国通俗小说书目》与吴元泰的《东游记》、余象斗的《南北二游记》合称《四游记》

2、朱鼎臣(生卒年均不详),字冲怀,广州人约明嘉靖末前后在世为庠生(注古代学校称庠,故学生称庠生,为明清科举制度中府、州、县学生员的别称)善著通俗小说,著有《唐三藏西游释厄传》十卷六十八回

3、吴承恩(15001506-1583)字汝忠,射阳山人汉族,淮安府山阳县人(现淮安市淮安区人)祖籍安徽,以祖先聚居枞阳高甸,故称高甸吴氏现存明刊百回本《西游记》均无作者署名,提出《西游记》作者是吴承恩的首先是清代学者吴玉搢,他在《山阳志遗》中介绍吴承恩时称嘉靖中,吴贡生承恩,字汝忠,射阳山人,吾淮才士也,及阅《淮贤文目》,载《西游记》为先生著;后经鲁迅、胡适两位学术大师认定后,遂将明刊百回本《西游记》的著作权盖定为吴承恩,但仍存争议

从网上查询到的这些资料入手,即可根据这些人的生卒时间,以及这三个神话故事版本《西游记》流传于世的时间作如下分析若以学界已公认的吴承恩是在当荆府纪善时才开始撰写神话故事版本《西游记》的话,那应该是在明嘉靖四十四年(1565年)前后的事了,而此时的杨致和、朱鼎臣两位老夫子已是风烛残年,根本不可能跑到位于湖广省蕲州的荆宪王府去袭删吴承恩正在撰写的百回本《西游记》另外,学界早已论证并认可世德堂本《西游记》是于明万历十年(1582年)才从王府传出,一直到万历二十年(1592年)才由金陵世德堂梓行出版;故即使是从王府传出的时间推论,杨致和、朱鼎臣两位老夫子早已成了亡灵,莫非是这两位老夫子的魂灵飘出墓穴,飘到湖广省蕲州的荆宪王府去袭删吴承恩的百回本《西游记》了;若是以金陵世德堂梓行出版的时间来推论,那就是更不可能的事了

因此,笔者从时间先后顺序上推论杨致和的《西游唐三藏出身传》(简称杨本)和朱鼎臣的《唐三藏西游释厄传》(简称朱本),是在吴承恩的世德堂本《西游记》(简称世本)之前就早已盛传于世的文学作品了然而,《西游记》学界在持续了近百年的 杨本朱本和世本的先后排序问题上,却都忽视了时间这个可以精确表达事物生灭排列次序的关键环节为此,笔者根据时间这一不可逆转的客观规律作进一步分析研究与论证可知,世本的百回神话故事是以明嘉靖末年就已盛传于世杨本四卷四十回和朱本十卷六十八回神话故事为基础,进行重新编辑整理和再创作,并袭增(即袭删与增广)了部分神话故事内容加以完善后,于明万历二十年(1592年)梓行出版的二十卷一百回《西游记》

四、杨本、朱本、世本承袭关系的简要比较

笔者从杨本、朱本、世本三个神话故事版本《西游记》的内容进行对比分析时,由于朱本在网上只能浏览到前二卷,故只能以此二卷所描述的内容进行局部分析,不过这也足以证明世本是对朱本内容的承袭;不过世本作者未采纳朱本卷一中的卷首诗右言古调,而是直接照抄了杨本的卷首诗

1、杨本、朱本、世本首尾诗词比较

杨本卷一

卷首诗

混沌未分天地乱,渺渺茫茫无人见

自从盘古破鸿蒙,开辟从兹清浊辨

覆载群生仰至仁,发明万物皆成善

欲知造化会元功,须看西游释厄传

朱本卷一

右言古调

混沌未分天地乱,渺渺忙忙无人见(茫写为忙)

自从盘古破鸿蒙,开辟从兹清浊辨

覆载群生仰至仁,发明万物成善(皆写为至)

欲知造化会元功,须看西游释厄传

由此可以看出,世本对杨本的卷首诗是照抄不误,对朱本的卷首诗应该是没有采用,否则就会将右言古调几个字写在卷首了

由于朱本的结束语看不到,只好用杨本的结尾偈子来作比较

杨本的结尾偈子为

愿以此功德,庄严佛净土

上报四重恩,下济三途苦

若有见闻者,悉发菩提心

生极乐国,惟此报一身

世本的结尾偈子为

愿以此功德,庄严佛净土

上报四重恩,下济三途苦

若有见闻者,悉发菩提心

生极乐国,尽报此一身

即世本将杨本中的愿字改为了同字,将惟此报改为了尽报此对其余各句则是照抄不误

2杨本、朱本、世本回目标题比较

a.杨本四卷四十回的回目名称为

卷一 卷首诗 猴王得仙赐姓 悟空得仙传道 猴王勒宝勾簿 玉帝降旨招安 大圣搅乱胜会 真君收捉猴王佛祖压倒大圣 观音路降众妖 魏征梦斩老龙 唐太宗阴司脱罪

卷二 刘全进瓜还魂 唐三藏起程往西天 唐三藏被难得救 唐三藏收伏孙行者 唐三藏收伏龙马 观音收伏黑妖唐三藏收伏猪八戒 唐三藏被妖捉获

卷三 孙悟空收妖救师 唐僧收伏沙悟净 猪八戒思淫被难 孙行者五庄观内偷果 唐三藏逐去孙行者唐三藏师徒被难 猪八戒请行者救师 孙悟空收妖救师 唐三藏师徒被妖捉 孙行者收伏妖魔 唐三藏梦鬼诉冤

卷四 孙行者收伏青狮精 唐三藏收妖过黑河 唐三藏收妖过通天河 观音老君收伏妖魔 昂日星官收蝎精孙行者被弥猴紊乱 题圣印弥勒佛收妖 三藏过朱紫狮驼二国 三藏历尽诸难已满 三藏见佛求经 唐三藏取经团圆

b.朱本十卷六十八回的回目名称为

卷一 灵根育生源流出 石猴投师参众仙 石猴修道听讲经法 祖师秘传悟空道

卷二 悟空炼兵偷器械 仙奏石猴扰乱三界 孙悟空拜授仙录 玉皇遣将征悟空 孙悟空玉封齐天大圣乱蟠桃大圣偷丹 反天宫诸神捉怪

卷三 观音赴会问原因 小圣施威降大圣 大仙助法收大圣 八卦炉中逃大圣 如来收压齐天圣 五行山下定心猿我佛造经传极乐 观音奉旨往长安

卷四 唐太宗诏开南省 陈光蕊及第成婚 刘洪谋死陈光蕊 小龙王救醒陈光蕊 殷小姐思夫生子 江流和尚思报本小姐嘱儿寻殷相 殷丞相为婿报仇

卷五 袁守诚妙算无私曲 老龙王拙计犯天条 太宗诏魏征救蛟龙 魏征弈棋斩蛟龙 二将军宫门镇鬼唐太宗地府还魂

卷六 还受生唐王遵善果 刘全舍死进瓜果 刘全夫妇回阳世 度孤魂萧瑀正空门 玄奘秉诚建大会观音显像化金蝉 唐太宗描写观音像 三藏起程陷虎穴 双叉岭伯钦留僧

卷七 五行山心猿归正 孙悟空除灭六贼 观音显圣赐紧箍 三藏授法降行者 蛇盘山诸神暗佑 孙行者降伏火龙

卷八 观音收伏黑妖 三藏收伏猪八戒 唐三藏被妖捉获

卷九 孙行者收妖救师 猪八戒思淫被难 孙行者五庄观内偷果 唐三藏逐去孙行者 唐三藏师徒被难猪八戒请行者救师 孙悟空收妖救师 唐三藏师徒被妖捉 孙行者收伏妖魔

卷十 唐三藏收妖过黑河 观音老君收伏妖魔 孙行者被弥猴紊乱 三藏过朱紫、狮驼二国 三藏历尽诸难已满三藏见佛求经 唐三藏取经团圆

c.世本二十卷一百回的回目都是双句,阅读过《西游记》的读者应该都很熟悉,故在此不一一列出,只作对应比较

从回目标题分析,杨本卷一、卷二中的各回目与朱本、世本均不同,但朱本卷一中的灵根育源流出与世本第一回的标题灵根育源流出基本相同,不过世本第一回标题为双句,增加了心性修持大道生一句,百回神话故事的标题也均为双句,而且从第二至第五回的标题还是直接承袭了朱本卷一、卷二的回尾诗的最后一句由于网上的读本只能打开前两卷,故无法作全篇的比较分析,但从朱本前两卷与世本前五回的承袭关系比较分析可以明显看出,世本是对朱本重新加以编辑整理和再创作的版本,全篇新增加的回目及内容仅第八十八至九十回,将明代实行藩王制和藩王府的状况,以玉华县的第五代郡王暗喻之

另外,杨本卷三、卷四中有部分回目与朱本卷八、卷九和卷十相同,但与世本完全不同;不过从杨本各回目的标题,以及神话故事人物和情节的描述分析,也与朱本和世本的内容基本一致,只是各回的神话故事描述过于简单,读之犹如一个文章的写作大纲和分段摘要;从这点分析,杨本四卷四十回应该是朱本的基础版本,朱本是对其进行重新整理编辑,并增广与完善之后,扩编成了十卷六十八回,而且每回神话故事的情节描述也更加详尽;世本则是对比较完善的朱本进行重新整理编辑和再创作,并继续增广与完善后,扩编成了二十卷一百回的文学巨著,也是后世广为流传的百回本《西游记》的参照版本

d从朱本与世本各回目的标题进行比较也可看出,朱本卷一中的回尾诗

鸿蒙初辟原无姓,打破顽空须悟空

悟彻菩提真妙理,断魔归本合元神

最后一句悟彻菩提真妙理断魔归本合元神,被世本直接当作了第二回的标题

朱本卷二中的三首诗词为

贯通一姓身归本,只待荣迁仙箓名

四海千山皆拱伏,九幽十类尽除名

高迁上品天仙位,名列云班宝箓中

官封弼马心何足,名注齐天意未宁

仙名永注长生箓,不堕轮回万古传

乱蟠桃大圣偷丹,反天宫诸神捉怪

这三首诗中的前一句,分别被世本当作了第二、第三和第四回的结尾诗句,后一句,则被世本当作了第三第四和第五回的标题由于从卷三起无法查询到神话故事的内容,故只能从朱本与世本的各回目标题的承袭关系进行比较分析;如朱本卷三中共有八个回目标题,其中观音赴会问原因小圣施威降大圣两个回目标题被世本直接当作了第六回的回目标题;八卦炉中逃大圣如来收压齐天圣五行山下定心猿三个回目标题被世本截取两个,舍去了中间一句,将八卦炉中逃大圣五行山下定心猿当作了第七回的回目标题;我佛造经传极乐观音奉旨往长安两个回目标题成了世本第六回的回目标题;卷五中的袁守诚妙算无私曲老龙王拙计犯天条,二将军宫门镇鬼唐太宗地府还魂成为了世本第九、第十回的回目标题;卷六中的还受生唐王遵善果和度孤魂萧瑀正空门两个回目标题和玄奘秉诚建大会观音显像化金蝉,成为了世本第十一、十二回的回目标题双叉岭伯钦留僧则是增加了陷虎穴金星解厄一句便是世本第十三回的回目标题了世本还将卷七中的五行山心猿归正孙悟空除灭六贼更改成了心猿归正六贼无踪后,当作第十四回的回目标题;将蛇盘山诸神暗佑增加了鹰愁涧意马收缰一句后,当作第十五回的回目标题;此后朱本与世本的回目标题虽不相同,但从回目标题所指的神话故事内容分析,除第八十八至九十回外,基本相同

从上述的比较分析及其规律分析与推论,已足以确认世本是对杨本、朱本进行重新整理和编辑及再创作(即增加了第八十八至九十回禅到玉华施法会、盗道缠禅静九灵三回),并继续增广与完善为百回神话故事《西游记》的版本

3杨本、朱本、世本内容的细节比较

在杨本卷一猴王勒宝勾簿中描述悟空亲自检开,直至字一千二百五十,方有孙悟空名字,乃‘天产石猴该寿三百四十二岁,善终此处将魂字写成了槐,魂字之数也与朱本和世本的魂字一千二百五十不同,笔者疑为刊刻时出现的错误

另外,杨本中没有借卵化猴完大道,假他名姓配丹成,争名夺利几时休,早起迟眠不自由这两首诗,而朱本、世本中都有,故能证明世本主要是承袭朱本从神话故事的回目标题和内容分析,杨本最为简单,就象一篇标注了标题的写作大纲,如开篇第一段单说东胜神洲大海中有一座名山,唤为花果山山顶有一块仙石,内育仙胎,一日迸裂,产一石卵,因见风化作一个石猴,目运金光,射冲斗府,惊动高天上圣大慈仁者玉帝垂赐恩慈曰‘下方之物,乃天地精华所生,不足为异只有这么简单几句描述仙石化育石猴的全过程;而朱本、世本则是用了数百字的篇幅来描述仙石化育石猴的全过程,而且朱本、世本的内容也基本相同,只是朱本的卷一被世本编辑成了第一和第二回,卷二则被编辑成了第三至第五回由于朱本只能浏览到卷一和卷二,故无法将所有回目的神话故事内容进行比较分析,但从杨本过于简略,朱本与世本基本相同的情况作符合逻辑的推论,杨本应该就是朱本进行重新整理编辑和再创作,并继续增广与完善的版本,而世本则是主要依据朱本进行重新整理编辑和再创作,并继续增广与完善的版本,即由只有仅能成书(鲁迅先生语)的四卷四十回的杨本,增广成了十卷六十八回的朱本,再经过世本作者的进一步重新编辑整理和再创作,最终增广成了二十卷一百回的世本

因此,笔者以此三个版本作者的生卒时间,以及神话故事回目标题和内容的承袭关系进行比较分析,可谓证据详实,理由充分,逻辑清晰,足以证明这三个学界争议最大的神话故事版本《西游记》的先后顺序排列,应该是杨本---朱本---世本,且别无他选(2019年4月13日改于长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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