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雪芹正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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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营洲文章源自 四大名著网:http://www.sdmz.cn四大名著-http://www.sdmz.cn/49946.html
白雪歌残梦正长文章源自 四大名著网:http://www.sdmz.cn四大名著-http://www.sdmz.cn/49946.html
（乾隆二十七年壬午除夕，曹雪芹去世，年未五旬）文章源自 四大名著网:http://www.sdmz.cn四大名著-http://www.sdmz.cn/49946.html
乾隆二十七年壬午的除夕（1763年2月12日）文章源自 四大名著网:http://www.sdmz.cn四大名著-http://www.sdmz.cn/49946.html
在北京通州曹家祖坟所在地，一片荒凉：文章源自 四大名著网:http://www.sdmz.cn四大名著-http://www.sdmz.cn/49946.html
远远望去，惟有孤零零的一处茅舍，坐落在淡淡的夕照里……文章源自 四大名著网:http://www.sdmz.cn四大名著-http://www.sdmz.cn/49946.html
细细地瞅，却见寒鸦觅树，枯草萧瑟……文章源自 四大名著网:http://www.sdmz.cn四大名著-http://www.sdmz.cn/49946.html
茅舍内，临窗的那张土炕上，摆着对松木书箱，箱边是些零乱的书稿；屋角摆着一个酒坛，几件炊具除此之外，别无长物文章源自 四大名著网:http://www.sdmz.cn四大名著-http://www.sdmz.cn/49946.html
这对松木书箱，是曹雪芹再婚时，好友于叔度送的，曹雪芹格外珍惜，里面装着他的书稿、诗稿，以及他和芳卿时时翻阅的一些书籍、纹样文章源自 四大名著网:http://www.sdmz.cn四大名著-http://www.sdmz.cn/49946.html
他俩的生活虽然极为简朴，但却一天都离不开这对书箱，所以从西山前来通州栖居时，也把这两个书箱带了来……
一
此时，曹雪芹（时年48岁）病卧在炕上，身上盖着一条薄薄的棉被
芳卿坐在炕沿上，凄切而无奈地望着曹雪芹
曹雪芹突然问道：卿，你说，我会死吗……
芳卿连忙打断他：别胡思乱想，……不会的！
曹雪芹苦笑着摇摇头：……今儿个，我觉得特别难受好像熬不过去似的？
芳卿嗔怪地瞪了曹雪芹一眼：别瞎说了，你才四十八！
曹雪芹说：是啊，我才四十八！本当年富力强，却落的贫病交加、饥寒交迫……
芳卿说：……人吃五谷杂粮，哪有不病的？
曹雪芹说：……卿，我总觉得，现在的我，多活一天少活一天，已经没了区别……
芳卿说：别说傻话了你不是总说，人生在世，很不容易，无论怎样，都要好好活着吗活着真的很好！等你病好了，咱们还回西山在山里，随处走走，看看漫山遍野的花，闻着草的芬芳，听着树枝间小鸟的欢唱，渴了就掬一捧清冽的山泉，……到春暖风轻的时节，咱们还可以去放风筝；是啊，去放风筝……
曹雪芹脸上露出一丝向往，问：……卿，你知道我目前心中最向往什么吗？
芳卿说：写完你的书呗？
曹雪芹凄然一笑：不是，我已不想它了早就不想它了……现在，我只是渴望，等到天晴日暖的时候，偎在南墙根儿下，晒太阳……
芳卿说：……也就是乡亲们说的晒暖暖？
曹雪芹说：对！……穿件破棉袄，坐在暖洋洋的日头地儿里，可以什么都想什么都不想……
芳卿笑着说：那你好好养病，等好了，我陪你晒去……排排坐，手牵手……
曹雪芹眼睛一亮，欢欣地望着芳卿，只是转瞬间，神色便暗淡了下来，颓丧地说：……可是，我，我，我真的不行了……
芳卿握住曹雪芹的手，温柔而不失嗔怪地说：……你这人，一向乐天知命，豪爽豁达，怎么突然跟个娘儿们似的，韶叨起来了，……你不是总讲，只要认真活过，便算不枉此生……
曹雪芹微微颔首
芳卿说：再说，还有我……
曹雪芹打断芳卿的话：一想到你，我便心如刀割在你我生命最宝贵的时候，没能朝夕厮守……而今，我都这样了……实在对不住……
芳卿说：你咋这样说？说实在的，做梦我都没有想到，这辈子还能和你在一起生活而今，我很知足先前我总是想，只要能和你生活上一天，也会含笑九泉，可现在，都已两年了……
曹雪芹说：可我，多么想再活……
芳卿说：……雪芹，好好躺会儿，我给你熬点粥
说罢欲站起……
曹雪芹一把抓住芳卿的手：别离开我！我怕
芳卿抹去眼角的泪，一笑：瞧你，咋跟个小孩儿似的……
曹雪芹赧然一笑，随即又慨然长叹：人啊，若总长不大该有多好……
传来一群孩子的奔跑声，嬉笑声曹雪芹愣了片刻，芳卿站起身，走到窗前张望
芳卿说：噢？今天是年三十，孩子们在雪地上撒欢呢！
曹雪芹自言自语地：除夕了？……孩子，孩子……
芳卿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扭回头望着曹雪芹，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曹雪芹喃喃地说：咱那宁儿，一百零五天了……
芳卿说：……既然这样了，就……别再想了
曹雪芹说：可我实在忘不了啊！人们常说，孩子是自己的好，这话一点不假可宁儿那小脑袋瓜，不知咋长的，两三岁的时候，教宁儿念古诗，春眠不觉晓，处处闻啼鸟，教一遍宁儿就会背了，而且，背着背着，竟给你背出了花样有一天，宁儿昂着脑袋，挺着小胸脯，一本正经地冲我吟成，春天不洗澡，处处蚊子咬……把我逗得，酒都喷出来了还有那次，我背着宁儿去樱桃沟，走着走着，我问宁儿，你在我肩上舒服吗？宁儿说，舒服得很，你也上来吧！
芳卿说：是挺招人待见的！
曹雪芹说：宁儿五岁时，就特懂事儿知道我好酒，也知道我没钱，他就约帮小伙伴儿，去山坡上逮蚂蚱逮住后，烧熟了，让我下酒你知道，男儿有泪不轻弹，可是，每回瞅着宁儿把蚂蚱举给我时的那副样子，心里就阵阵酸楚尤其是当我端起酒杯时，泪水便朴簌簌地往里面掉……每回……每回……我都和着泪把酒喝到肚子里去……我不明白，一个没娘的孩子，又那么小，咋那么会疼人呢？……可是，可是，宁儿死了，宁儿这一辈子，连顿像样的饭都没吃过……
芳卿说：……雪芹，别太伤感了，自己的身子骨重要
曹雪芹说：而且我，终生落魄，一事无成……
芳卿无言地瞅着曹雪芹
曹雪芹嘘嘘喘罢，然后轻轻吟道：
无材可去补苍天，枉入红尘若许年
此系身前身后事，倩谁记去作奇传？
芳卿依旧无言地瞅着曹雪芹
曹雪芹说：……来，卿，把酒拿出来
芳卿说：你身子不好，别喝了？
曹雪芹说：你说，不喝酒我又能做什么？现在是除夕，是一家老小围坐在一起守岁的时刻来，拿过来，咱俩守岁……
芳卿无奈，从屋角取过酒坛
曹雪芹说：换大碗来！
芳卿说：雪芹……
曹雪芹说：今天非同往日，咱俩得一醉方休！
芳卿说：雪芹……
曹雪芹说：卿……求您了，换个大碗吧？
芳卿叹一口气，换成大碗，倒满了，递给曹雪芹曹雪芹吃力地接住
曹雪芹手端酒碗，潸然泪下，不禁喃喃自道：今我风尘碌碌，一事无成，……一事无成啊……
芳卿说：雪芹，你不是写了……
曹雪芹说：可我没完成啊！我心不甘啊！来，喝！说着，便咕嘟咕嘟咽了下去，然后望着芳卿问：喂，你咋不喝？
芳卿喝了一口喝罢，又给曹雪芹倒了一碗曹雪芹又是一饮而尽放下碗，自己想抓起坛子倒
芳卿说：雪芹！别喝了……
曹雪芹说：卿，别说不让我喝，我心里难受，我真的想喝，喝……
此时的曹雪芹，气喘得厉害手里的碗，几乎要掉
芳卿说：雪芹，你病得这厉害，咱们一时又无钱诊治，是不是托人给曹家捎个信……
曹雪芹说：我们曹家？你又不是不知道，多年不来往了……
芳卿说：要不，给敦敏、敦诚捎个信，央他们救救急……
曹雪芹说：没必要了那是远水，难解近渴况且我这病，不是药草能医的这点我清楚比谁都清楚都快四个月没见他俩了他俩也不知道咱们来了这里，也不知咱们这段都遭遇了怎样的变故……只可惜，不能见上一面了……还有表叔、叔父、叔度兄、宜泉……
此时的窗外，爆竹声声，灯火点点，隐隐有箫歌响起，忽远忽近……
曹雪芹凝神望着远处，表情渐次木然
芳卿给他盖了盖棉被
曹雪芹喃喃地说：过年了……过年多好啊，可以放鞭炮，穿新衣，吃好吃的，喝好喝的一家老少围在一张桌子上灯光辉映着每一张脸……其实，这死，对我来说，是种解脱……肉体的，精神的……
说到这里，曹雪芹胸闷加重，气喘异常，脸色通红，神志渐次恍惚……
芳卿说：雪芹，别这样说……
曹雪芹摇摇手，不让芳卿插话：人生太难了，活着太累了，一天天的，就像是在月暗星稀的夜晚，走在一条窄窄的湿滑的山道上，前面没有光亮，两边没有风景，身前身后也听不到任何的人声犬吠，不知走到哪儿才是一站，不知走到哪儿才能安歇，不知什么时候就会滑倒，再加上风刀霜剑、劳顿饥寒，我受不了了，真的受不了了，……喘不过气来，静不下心来，像有什么在撕咬着我，使我直想哭，直想叫，直想高声骂谁……
芳卿说：雪芹，想咋样就咋样吧，别压抑自己了！
曹雪芹说：……多少年来，我一直想，在这世上，有处大观园该有多好？可是，没有真的没有但我相信有也许，在我不曾到过的地方，或在……或在另外的一个世界上也许，在我死后，便能进去不仅有大观园，还有太虚幻境……朱栏白石，绿树清溪，人迹稀逢，飞尘不染……真的是太虚幻境……有渺渺真人有茫茫大士……就是……就是那一僧一道卿……卿……你看到了吗？……那一僧一道来了，就在那儿，前来引我了，前来引我了……
曹雪芹几欲挣挫着起来，嘴里喃喃有声，却又难辨词语……
芳卿见曹雪芹脸色青紫，汗流如雨，便急切地喊：雪芹你醒醒，雪芹你醒醒……
曹雪芹喃喃说道：……可是，可是，我在哪儿呢？卿，你说，我在哪儿呢？快告诉我，我在哪儿呢？灵河岸怎会是这般景象？这是太虚幻境吗？……噢！看到了！看到了！……微微的雪影里，有个人影，光着头，赤着脚，身上披着一领大红的斗蓬……咦？不对吧？大雪天的，怎么会赤着脚呢？……还有，我的斗蓬呢？我的大红斗蓬呢？……卿，你看，……那不是茫茫大士、渺渺真人吗？你看，他俩正向我招手呢……说到这里，曹雪芹便低吟起来，断断续续地：
我所居兮，青埂之峰
我所游兮，鸿蒙太空
谁与我游兮，吾谁与从
渺渺茫茫兮，归彼大荒
芳卿无奈而心疼地轻轻地喊：雪芹，雪芹……
曹雪芹猛地从幻境中醒来，坐直了身，茫然四顾着说：我？又醉了？
芳卿说：没醉
曹雪芹摇了摇头说：当然没醉！我，哪能醉呢？
芳卿说：我给你沏点茶吧？
曹雪芹渐渐地又陷在自己的思维中，没有听到芳卿的话，只是管自说着：对了，卿，你还记得刘伶吗？就是西晋的那个酒鬼他常常坐着鹿车，带着童仆，端着酒壶，边行边饮，边饮边对仆人说，我醉死在哪儿，就埋在哪儿！
芳卿埋怨道：又是死呀死的？
曹雪芹说：……而今我也一样我嘱咐你，当然，你不是仆人，你是我……惟一的亲人……我对你说，卿，我的芳卿，假如……假如我死在这儿了，就把我埋这儿算了，别太破费……破席子一卷就行，别往西山运了，即便雇个毛驴运，也得好几两银子，咱没有，何况这臭皮囊……臭皮囊……
芳卿说：雪芹，别说了……
曹雪芹说：……我没有想到我会死在这儿，我没有想到我现在会死……青山处处可埋我，何必马革裹尸还……可我喜欢西山，那里当是我生命的起点，当是我书稿的孕育诞生地，当是我灵魂的栖息地，……在那里，每一寸土地上，都印着我的足迹，每一块石头上，都洒着我的泪水，每一根树梢上，都回荡着我的笑声，……对了，卿，我的书还没写完呢，你说，后面的我该怎么披阅增删……
芳卿紧紧攥住曹雪芹的手，无言地瞅着曹雪芹，默默垂泪
曹雪芹说：我觉得，宁荣二府，当是彻底败落，人员星散……贾家散后，紫芸轩、潇湘馆等处，雕梁上结满蛛网……我永远记得，当初的潇湘馆，凤尾森森，龙吟细细，而黛玉死时，竹梢风动、月影移墙，黛玉死后，落叶萧萧，寒烟漠漠……
芳卿说：……雪芹，别想这些了……
曹雪芹说：是啊，别想这些了……卿，可我此时此刻，心不甘呐，心不忍呐……
芳卿说：……为了这书，你滴泪为墨，研血为字，心已尽了……
曹雪芹含泪点着头，吃力地说：卿，倒酒，我想喝……
芳卿说：别喝了雪芹，别喝了啊听话啊
曹雪芹说：平时我都听你的，可今天是年三十呀，人家富也罢，穷也罢，都是阖家老少围坐在一张桌子上吃年夜饭的呀，可咱俩……
曹雪芹挣扎着端过酒碗，又是一饮而尽
曹雪芹说：……卿，劳驾，把我的诗稿拿过来
芳卿说：你病得这么重，就别劳神了？再者说，你的诗作每一首你都能倒着背呢……
曹雪芹说：可是，可是，卿，我还是想看看呢
芳卿说：歇歇吧，等你好了再瞧
曹雪芹艰难地说：快，拿过来，我想再看看……
芳卿无奈，只得站起身，走到书箱前，打开，取出一沓诗稿，递给曹雪芹曹雪芹接了，也不瞧，只是攥着，紧紧攥着
芳卿说：给你点上灯吗？
曹雪芹也不言语，只是紧紧攥着诗稿，闭着眼，眼角处已无了泪水
芳卿说：雪芹，给你熬点粥吧？
曹雪芹说：你把火盆端过来
芳卿说：冷吗？再给你盖件棉衣？
曹雪芹摇摇头
芳卿只得端了火盆，搁在屋子中央
曹雪芹说：……挪……挪近些
芳卿说：这烟气只怕耽不住
曹雪芹听罢，不再言语，只是无力地摇头
芳卿见此，无奈地叹口气，将火盆移至炕边
曹雪芹欠起身子，吃力地想坐起，芳卿双手来扶，曹雪芹这才瞅起手中诗稿，一页一页地，……手在微微地抖，呼吸很急促
芳卿凄楚地望着曹雪芹
曹雪芹看罢诗稿，又用手紧紧攥住，瞅着那火盆点点头，倏地一掷……
芳卿骇然大惊，慌忙去抢……但是，只听着呼地一声，诗稿便燃了起来……
火光一闪一闪，映着芳卿的满脸泪水……
曹雪芹把眼一闭，往后一仰，几乎把芳卿压倒……
芳卿望着曹雪芹，轻轻地呼唤着……
此时的曹雪芹，一口气短似一口气
火盆上的诗稿，渐渐燃尽，火光由亮转暗，由亮转暗，渐渐地息了
屋里一片死寂
倏地，一阵寒风自窗外袭来，那黑色的纸灰，飘然而起，纷纷扬扬的，在屋内盘旋不已，宛若焚过的纸钱……
曹雪芹突然睁开眼，望着纸灰，似笑非笑……
芳卿一把一把地擦泪
良久，似乎从很远的地方，传来了曹雪芹悠悠的语调：取笔墨来……
芳卿似懂非懂地取来笔墨，递给曹雪芹
曹雪芹努力地欠了欠身，接了笔墨
芳卿伸手想扶他
曹雪芹摇摇手
芳卿依旧坐在炕沿上，瞅着曹雪芹拿张憋得通红的脸
曹雪芹那只握笔的手，颤抖着，颤抖着他在纸上，一个字一个字地吃力地写，一个字一个字地吃力地念，但声音，似是来自遥远的天际：
满纸荒唐言，一把辛酸泪，
都云作者痴，谁解其中味
曹雪芹写毕，右手无力地垂了下来，毛笔掉在了地上
芳卿低头看了一眼，发现曹雪芹的呼吸已经停止了……
…………
二
远处，鞭炮声噼噼啪啪地响起，夹杂着孩子们欢快的笑声……
芳卿依然坐在炕沿上，默默地凝视着曹雪芹的遗容，没有哭声，惟有长流的泪……
良久，她才轻轻地伸出手，合上了曹雪芹那双未瞑的双目……
外面，依旧响着噼噼啪啪的鞭炮，不时有一两个烟花腾空升起，映亮远处的天宇，也映得曹雪芹的脸忽明忽暗……
芳卿缓缓抬起头，环然四顾，感到物是人非，咫尺天涯，泪水依旧扑簌簌地流着这时，她看到了摆在炕头上的那对木箱，凝视片刻，站起身来，捡起曹雪芹掉在地上的笔，挥毫写道：
丧明子夏又逝伤，地坼天崩人未亡
写毕，上上下下地看，看，看，突然，用笔划掉，改作：
不怨糟糠怨杜康，乩诼玄羊重尅伤，
才非班女书难续，义重冒……
写到这里，芳卿停住了她本来想写义重冒郎的冒郎就是冒辟疆曹雪芹在世时，二人常常谈及冒辟疆和董小宛的故事她也总是为冒辟疆对董小宛的一往情深所感动冒辟疆素有情痴之称，她觉得，曹雪芹更是一个情痴，所以才想到了冒辟疆然而她刚刚落笔，便觉得不大合适，因为，董小宛是秦淮河畔的一个妓女，而自己不是她怕因此而遭人误会想了想，便将后两句划掉了[1]随后，一挥而就，写出了一则七言律诗：
睹物思情理陈箧，停君待殓鬻嫁裳
织锦意深睥苏女，续书才浅愧班娘
谁识戏语终成谶，窀穸何处葬刘郎
写罢，将笔一掷，又回身坐在炕沿上……
曹雪芹静静默默地躺着……
良久，芳卿伏下身，轻轻地依偎在了遗体上……
此时此刻，漫天的雪花，渐次飘来，越落越大；举目四顾，山川平畴，无处不白……
此时此刻，此起彼落的鞭炮声没有了，但在远处的山坳里，隐隐传来了乡亲们的那首夯歌，哀婉而有力：
数九隆冬冷飕飕的风，
檐前那个滴水结冰凌
什么人留下那个半部《红楼梦》，
剩下的那半部谁也说不清……
[1]吴恩裕：《曹雪芹佚著浅探》，天津人民出版社，1979年，第31页
上编 十年辛苦不寻常
下编不如著书黄叶村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