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雪芹正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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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营洲文章源自 四大名著网:http://www.sdmz.cn四大名著-http://www.sdmz.cn/49988.html
忽漫相逢频把袂文章源自 四大名著网:http://www.sdmz.cn四大名著-http://www.sdmz.cn/49988.html
（乾隆二十三年，曹雪芹44岁）文章源自 四大名著网:http://www.sdmz.cn四大名著-http://www.sdmz.cn/49988.html
一文章源自 四大名著网:http://www.sdmz.cn四大名著-http://www.sdmz.cn/49988.html
乾隆二十三年（1758年）腊月二十一日，京城内外，晴暖如春文章源自 四大名著网:http://www.sdmz.cn四大名著-http://www.sdmz.cn/49988.html
敦敏、敦诚沿着菜市口，款步而行街道两旁，商贾云集，车水马龙……文章源自 四大名著网:http://www.sdmz.cn四大名著-http://www.sdmz.cn/49988.html
二人边走边聊敦诚说：说来说去，还是没找到雪芹兄，否则，何必这般麻烦！敦敏说：是啊，可咱们去了两次，他都不在……敦诚说：按说，他已知道我们找过他的，是该来趟京城的敦敏想了想说：大概有事儿脱不开吧？文章源自 四大名著网:http://www.sdmz.cn四大名著-http://www.sdmz.cn/49988.html
此时，不远处传来一阵喧笑声文章源自 四大名著网:http://www.sdmz.cn四大名著-http://www.sdmz.cn/49988.html
敦诚连忙用手捅敦敏说：哥哥哥，你听你听，像是雪芹兄呢？文章源自 四大名著网:http://www.sdmz.cn四大名著-http://www.sdmz.cn/49988.html
敦敏寻声望去，脸上猛地露出惊喜，遂向远处招起手来，边招边喊：嗨，嗨，雪芹兄，雪芹兄……
敦诚也在行人中看到了曹雪芹，也慌忙招手：雪芹兄……
曹雪芹风尘仆仆地走了过来，边走边往身后摆着手说：回头见！回头见！
敦敏、敦诚迎上去，惊喜异常地问：雪芹兄，你怎么在这儿……
曹雪芹喘着粗气说：这不是进城看你俩来了！一进这菜市口，就碰见了个旧相识许久没在一块坐坐了，非要拽我去喝两盅，我说还有事儿呢改日吧改日吧，可他死活不听，弄得满街筒子人都停了看，打架似的，若不是你俩喊，他还不肯撒手呢！说着，忽然止住，惊讶地打量敦敏、敦诚：我倒要问，你俩咋在这儿？
敦敏说：出来想买点酒……
敦诚打断敦敏，问曹雪芹：我们去西郊找过你两趟……
曹雪芹忙拱手道：抱歉抱歉，这不负荆请罪来了吗！……前些日子，我和于叔度住在家叔寄居的庙里，扎糊风筝，很少在家呆，才让你俩扑了个空怎么？找我有事儿？
敦诚诡然一笑：想你了呗！
曹雪芹说：不会是想我的酒吧？我现在穷的，只剩下两袖清风了不过这回，你们猜咋地，还真给你俩带来了两坛子，上好的陈年花雕……
敦敏嗔怪但又很真诚地说：你看你，日子紧巴巴的，带酒干什么？
曹雪芹说：也是朋友送的，我自个又舍不得喝我有旨酒，嘉宾式燕以敖吗再说，你们总是接济我，我有机会回馈一下还不是应该的啊？即便是花钱买的，也是拿着皇帝家的银子往皇帝身上使，羊毛出在羊身上……
彼此笑过
曹雪芹说：走，酒在叔度老兄那儿，离这儿不远，咱们雇个车拉回来，也好边走边聊对了，你俩找我真的没事儿？
敦敏说：当然有了！我的母舅从福建来……
曹雪芹说：你的母舅，就是那位钮公？
敦敏说：正是今年七月，母舅从福建回来，带了几幅画，说是李龙眠的，可又不知真假，嘱我找个高人鉴别一下我觉得，除了你，哪还有高人啊
曹雪芹推了他一把：去你的，少拿我开涮啊
敦敏说：再就是好久你了，渴念不已，便和敬亭去了西山……
敦诚说：……雪芹兄，知道找你找得多苦吗？搬了家也不捎个信来！
曹雪芹说：你这一说，我就比窦娥还冤了，我不仅捎过信，还专程来过……
敦诚说：出家人不打诳语！
曹雪芹说：诳你不成！今年春天，我就曾来过，当时你俩去了哪儿？是不是去通州见过子和去了！
敦诚说：开开玩笑，看把你急的？
曹雪芹朗声大笑起来……
敦敏说：入冬以来，老是下雪，道太难走了，就没再去请你那天，过公过子和光临寒舍，又说起藏画的事过公说，既然找不到曹先生，为啥不求董公董邦达鉴别一下啊？我说，这点事，哪敢劳他大驾啊过公说，你家惠哥学画的事儿，不就也没少麻烦他吗？一想也是，于是便去请了董公说他二十四过来看看
敦诚说：……这不就拽着我到处买酒吗！
曹雪芹说：你说的董邦达？就是当今的文华殿大学士，兼管着皇帝画那位？
敦敏说：正是正是
曹雪芹说：我听说，他很清廉勤政，口碑不错，绘画上也有建树他的山水，清奇，苍逸，古朴而意境幽远，被当今皇帝誉为继董源、董其昌之后的又一董姓大家
敦敏说：而且，他被赐为紫禁城骑马，作为汉人，这就算最高待遇了
曹雪芹说：既然请了他，就没我什么事了吧？
敦诚说：我说雪芹兄，可别小心眼儿！
曹雪芹笑着反问：看我像吗？
敦敏说：既然来了，就一同瞅瞅吧？
曹雪芹说：我可不待见达官显贵！
敦诚说：你这又是多虑了！董公虽是当今显宦，但终究是个画家，算个文人，和那些衣冠禽兽还是有区别的再就是，我听人说过，他对你的画名仰慕已久，不会冲你摆架子的
敦敏低声对曹雪芹说道：只是，见了董公，倘若叙谈起来，千万别问他的陈年旧事！
曹雪芹说：为嘛？
敦敏说：董公这个人，也是出生在高宅大门，可是到他爹那，家就败了，父母也没了，就剩下了他一人一口，他在家乡没有出路了，就来京城混，打算求取功个名，再整基业然而进京之后，一时间无处安身，就寄住在一个大户人家，每日以买字作画为生日子一久，见人家一个丫鬟，生得仪容不俗，眉目清明，只是多瞅了他几眼，便自为这女子有意于他……
曹雪芹若有所思地说：原来如此……
敦敏说：不过，董公荣达后，依然娶那女婢为妻，——也就是他现在的邴夫人
曹雪芹突然笑了起来，边笑边说：没想到，这个董公，很像我的贾雨村你说说，董邦达长得啥模样？
敦敏猛地一拍脑门说道：哎呀呀，我想起来了想起来了，真的像你笔下的贾雨村呢，生的腰圆背厚，面阔口方，更兼剑眉星眼，直鼻权腮……
敦诚也不禁笑了起来：天底下竟有这等巧事儿啊！
敦敏也忙笑道：是啊是啊，我说雪芹兄，你写书时，是不是参照了董公啊
曹雪芹笑着摆手：哪里哪里，我写书的时候，知道他是哪根葱啊
敦诚道：你还别说，说不定还真有人会索隐一番，说你的贾雨村就是影射董公……
曹雪芹笑道：真有那样的人，也太无聊了
二
三人边走边聊，不觉来到了于叔度暂居的裱糊店
店面很旧门扇上油漆斑驳，黑黢黢的，已经不辨原色倒有一行模糊的字，隐隐的似是精裱唐宋元明古今名人字画
曹雪芹跨上一步，正欲敲门，只听得门扇嘎吱吱一响，便见于叔度拄杖迎了出来于叔度欣喜异常地打着手势说：里面请里面请
进得屋来，各自找空座坐下屋子倒是不小几把太师椅散乱地放着几案、架柜上，零乱地放这些纸张、画轴于叔度跛着脚，忙左忙右地烹水沏茶
曹雪芹劝道：快别忙活了，都不是外人
于叔度说：你们怎么碰到一块了？
曹雪芹笑着说：缘分呗！
于叔度对曹雪芹说：你先照顾一下咱的这两位兄弟，我去去就来
敦敏、敦诚阻拦不及，于叔度便出了门
三
曹雪芹从货架上取下一沓书稿，翻了翻，对敦敏、敦诚说：瞧，这就是在下写的，《南鹞北鸢考工志》
敦诚接过来，边翻边说：哇！色彩绚丽夺目，人物栩栩如生、须眉毕现，简直如阳光曝照！我这辈子还不曾见过！
敦敏惊讶地问曹雪芹：全是你的手笔？
曹雪芹淡淡笑道：雕虫小技，不足挂齿
敦敏说：先前只知道你会糊，没想到还会……
敦诚问曹雪芹：你怎么学会了这一手？
曹雪芹说：生活所迫呗！多会几手，便少挨饿……
四
这时，于叔度拎着几条活鱼进来，对敦敏、敦诚说：你们和雪芹朋友多年，知道他拿手的南方菜吗？
敦诚摇头
敦敏接过了书稿，翻
曹雪芹笑而不语
于叔度说：雪芹兄，这二位兄弟可是贵客，我怕怠慢了，就麻烦您给烹一下吧说着，便把手里的鱼递给了曹雪芹
曹雪芹接过鱼，边打量边说：愿意效劳，不胜荣幸！
于叔度对曹雪芹说：那就有劳您了……
曹雪芹蹲在地上，开始盥手剖鱼……
敦敏抬起头对于叔度说：让你破费，于心不忍！
敦诚说：既然如此，却之不恭
于叔度说：雪芹做鱼，咱们没事儿，来，先看看我的风筝
于叔度将自己扎制的风筝，一一取出，五光十色，满满地摆了一屋子，连下脚的地方都几乎没了
敦敏四下里瞅着，然后问道：你什么时候开的这个铺子？
于叔度说：哪是我的！我是在帮朋友照管前不久，朋友因故回了南方，恰巧我又无处栖身……
敦敏说：这样也好
于叔度指着风筝向敦敏、敦诚介绍说：这是比翼燕，这是半瘦燕，这是老鹰，这是大美人，这是蜈蚣，这是蝴蝶，这是七星，这是八卦……
敦诚说：哇！眼花缭乱啦！
于叔度收起部分风筝，开始收拾桌子，摆放酒具
于叔度说：当年，若是没有雪芹，我这一个废人，早到野狗肚子里去了……说着，不禁流下泪来
曹雪芹扭过头说：大家难得一坐，别提这些了
于叔度说：受恩于人，自然是不该忘的！
敦诚说：雪芹兄是施恩不图报，于先生是受恩不忘报啊
于叔度说：像我这样又穷又残的，真不好活命啊！这些年来，就靠着糊风筝，一家老少才没冻死饿死雪芹写的这本书，已经使不少像我这样的人活了下来，也免得向人伸手讨要了……
敦敏说：于先生推己及人，难能可贵……
曹雪芹说：若不是过来人，难有这么深切的感受
于叔度说：我有美味，不忍独吞，兴许这便是你所说的推己及人吧？
彼此大笑
五
不知不觉间，鱼已做妥曹雪芹将鱼端上来敦诚忙不迭地揭开盖碗曹雪芹浇上少许南酒顿时，炊雾缭绕，鲜味四溢各位定睛看时，只见鱼身上刀历历，宛似蚌壳，上面还配有脯笋，真真是色形味具佳于叔度以箸轻启鱼腹，则有一堆明珠璨然入目，大如桐子，宛若雀卵，莹润光洁
于叔度说：各位请！
敦诚说：哇！敝人的哈喇子都流出来了
于叔度说：雪芹做鱼，不同他人，不知北方有没有这种做法？
敦敏说：没见过，也没听说过，想必雪芹兄受过名厨传授？对了，有美味，必有美名，这该称作什么？
于叔度说：老蚌怀珠做它，就得用这鳜鱼
曹雪芹说：其实，鲈鱼更好些
敦敏说：南方佳味，这是最好的？
于叔度说：哪里啊好吃的可多呢
曹雪芹对敦诚说：我说江南好，你总不信其实我并未拜过师，只是见人做过，略知了那么一二，你就赞不绝口，倘若有机会江南一游，你会认为进了天堂
于叔度说：快吃快吃，凉了味就差了
各位举箸，大口朵颐
敦诚边嚼边说：天天如此，纵是神仙也不去做的！
敦敏对于叔度说：大后天，也就是腊月二十四，我打算请雪芹兄等人做客，也请你屈尊作陪……
于叔度慌忙摆手说：不行不行！
敦敏说：咋地，不肯赏脸？
于叔度说：……瞧我这样儿，叫花子似的，哪能到府上啊？
敦敏说：你是雪芹兄的朋友，也就是我的……
曹雪芹说：叔度兄，恭敬不如从命吧
没等于叔度开口，敦敏便对于叔度说：不过有个条件，你得带上几个风筝，好让董公开开眼
曹雪芹忙道：这玩意儿，难登大雅啊不过嘛，倒可佐佐兴，博人一笑呢
于叔度沉思片刻说：这些不赖是不赖，但比不上雪芹糊的人物，那才叫一个好呢！尤其是宓妃、双童两种，太绝了我在老宅藏着呢，很少拿出来让人看今天来不及了，明天吧，明天我去东城取，大后天我带上估计谁见了谁都叫好
敦敏说：……那就多谢了！
六
刚说到这儿，只见李鼎推门进来，神色极为慌张
曹雪芹连忙站起，急切地问：你咋来了？
李鼎嘘嘘喘着气，左右看看，见没外人，便压低嗓音说：谤书了！谤书了！
曹雪芹道：慢慢说，别着急，什么谤书了？
李鼎说：《石头记》啊！谤书了！
敦敏、敦诚面面相觑
曹雪芹说：听谁说的？
李鼎说：怡亲王啊！昨儿，我去怡王府了，见怡亲王正在为你着急呢他刚从圣上那儿听说，《石头记》被定成谤书了内务府的人正在四处收缴抄本、追查作者呢？亲王急得火烧火燎的，正愁没法通知你，恰巧我去了……
曹雪芹说：……怡亲王还说什么了？
李鼎说：让我告知你，该躲躲，该藏藏，该删删，该烧烧，千万别让人抓住把柄……
曹雪芹叹道：我早就预感到会有这一天……
李鼎说：我一大早就往西郊赶，赶到了，你的邻里说你刚刚动身来了京城，这不，我就掉头往回赶，屁股都给颠两瓣了……
众人没笑一个个然而立，望着曹雪芹……
曹雪芹说：叔，怡亲王是何态度？
李鼎说：看样子事态很严重，怡府上下，人心惶惶……不过，怡亲王悄悄告诉我，他让他的门生、家人，正在突击誊抄一部
曹雪芹跌足叹道：糊涂！
敦诚说：雪芹兄，说不准你会因祸得福，甚至会名利双收？因为历来这书，总是越禁越风行，越禁价越高……
敦敏瞪了敦诚一眼：什么时候啊还开玩笑！
李鼎说：雪芹，大意不得！
曹雪芹说：其实这书，并不敢干涉朝廷，凡有不得不用朝政者，只略用一笔带过，实不敢以写儿女之笔唐突朝廷……
李鼎说：这话你信我信，可是人家不信啊
曹雪芹说：可这确是实情呀！
李鼎说：你就是把心窝子里的话掏出来恐也没人信你！
敦敏焦急地问：雪芹兄，有没有应变的办法啊？
曹雪芹苦苦一笑说：天要下雨，娘要嫁人，都是没法的事儿到哪说哪吧！各位各位，来，把杯子举高点儿，干！
上编 十年辛苦不寻常
下编不如著书黄叶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