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词话本《金瓶梅》在一个句子中出现了一个粉头，两个妓女，？后来的版本中都去掉了一个粉头，其实这里的粉头特指与嫖客关系较深的女性，妓女特指有演奏技艺的女性，两者有明显的区别戳无路儿也称为戳五六儿，就是指人喜欢生事，喜欢恶作剧、戏弄别人
西门庆居首席一个粉头，两个妓女，琵琶筝，在席前弹唱
有意思的是，后来的本子如崇祯本与张竹坡评本把一个粉头，两个妓女都改成两个妓女
这样相应的后面两处也接着改了，三个唱的改成两个唱的；那拨阮的，是朱毛头的女儿朱爱爱也就没有了
这个改动让研究者十分迷惑这不但涉及版本之间的差异，而且关连到字词之间的微妙区别但是直到今天，学界对此都没有正确的解答
当下词话本《金瓶梅》整理本都保留着一个粉头，两个妓女的原貌，但是没有一个整理本对这个问题作出解释
《金瓶梅词话》文章源自 四大名著网:http://www.sdmz.cn四大名著-http://www.sdmz.cn/51932.html
我们知道，明清之际，粉头与妓女的意思几乎等同了我们举几例来说明在明代妓女与粉头完全同义的例子
如三言二拍中的《玉堂春落难逢夫》《杜十娘怒沉百宝箱》《卖油郎独占花魁》《陶家翁大雨留宾》《两错认莫大姐私奔》中玉堂春、杜十娘、莘瑶琴、苏媛、莫大姐既称粉头，也称妓女
这两者差别之小，连崇祯本与张评本都分辨不出来了当下不少学者谈到这个问题时，都说没有区别
蔡国梁先生《金瓶梅社会风俗》说小说里的粉头，都是指娼妓、可见上文‘粉头’与‘妓女’同[①]
杨鸿儒先生《细述金瓶梅》说 可见当时‘粉头’与‘妓女’同义[②]卜键先生重校评批《金瓶梅》时说：粉头与妓女有何区别？实在看她不出[③]
有的学者试着作了解释邱胜威、王仁铭两先生《市井风月话金瓶》有《粉头考》：‘一个粉头，两个妓女’——不就是三个粉头，或三个妓女吗？为什么要分开来说呢？[④]
又说十一回中的‘一个粉头’，指的正是西门庆初次见到的李桂姐理由是李桂姐年龄尚小，未被梳笼过[⑤]接着又说粉头是用来指称妓女中那些未被梳笼过的或年纪尚小的妓女的[⑥]
然而我们阅读《金瓶梅》文本时会发现，这种解释并不正确因为后文第58回有四个粉头就是指郑爱月、李桂姐、吴银儿与董娇儿
第76回有席间正是李桂姐、吴银儿、郑爱月儿三个粉头递酒，可见这些女性都可称为粉头
可是这些女性在小说中又被称为妓女如第21回叫了两个妓女弹唱李桂姐与桂卿两个；第54的两个妓女为韩金钏、吴银儿可见李桂姐、吴银儿既是粉头又是妓女其他解释粉头的都泛泛地释为妓女不能解决我们的问题
但这两者肯定还是有区别的，因为石玉昆《小五义》也出现过也有粉头妓女，[⑦]可见在清朝时这种区别还存在
我们检索词话本《金瓶梅》用的妓女与粉头数量，会发现这样几个问题一是妓女用得少，出现了32次，粉头用得多，约70次；二是粉头多出现在口语中，而妓女不出现在口语中；三是妓女出现时全部与演奏有关，粉头出现时多与淫乐有关如下表：
综合上表，凡是出现妓女的，无一例外与演奏有关我们可以得出，粉头在这里应该指吴银儿，也就是花子虚的令翠，也就是与嫖客有一定固定关系的妓女
应伯爵说：这擽筝的，是花二哥令翠，构拦后巷吴银儿也就是说三位女子中，两位妓女是来献艺的，而吴银儿是粉头，她的主要任务是陪花子虚的，虽然她也弹唱
类似晚清的叫条子，叫相好的妓女来陪《水浒传》中有张三没了粉头，这里粉头与此同
邱胜威、王仁铭《市井风月话金瓶》说：所有的‘粉头’都可以改称‘妓女’，但不是一切用‘妓女’的地方，都可以改作‘粉头’[⑧]
这是不对的如《金瓶梅》中两次称潘金莲为粉头，而潘金莲不是妓女可见粉头不一定全是妓女
在《金瓶梅》中，这两个词几乎同义，但有些场合决不能替换
从以上分析得知，《金瓶梅》最早的词话本中是正确的它展现了妓女与粉头的微小但不可忽略的区别而后来的本子全改错了
《市井风月话金瓶》文章源自 四大名著网:http://www.sdmz.cn四大名著-http://www.sdmz.cn/51932.html
二、戳无路儿文章源自 四大名著网:http://www.sdmz.cn四大名著-http://www.sdmz.cn/51932.html
月娘道：想必两个不知怎的有些小节不足，哄不动汉子，走来后边戳无路儿，没的拏我垫舌根我这里还多著个影儿哩！
玳安说：只是五娘快戳无路儿，行动就说：‘你看我对你爹说’把这‘打’只题在口里
戳无路儿难解，不少学人都在解释着张远芬先生解释：戳无路儿：戳壶漏的谐音在峄县，有时作名词用，意思是调皮鬼，如：这小孩是个戳无路儿有时作动词用，意思是捣鬼[⑨]陆澹安先生释为：无中生有地挑拨[⑩]其他还有戳舌头，说别人的坏话等戳屋漏的谐音等
笔者家乡就有戳五六儿，如有的顽皮孩子特别喜欢挑事，唯恐天下不乱，通过说三道四让别人打架有人就会批评：你净戳五六儿！戳五六不一定是指语言，有时指动作
比如有人趁人不注意在别人的头上放上一根草，让其他人笑话此人
戳无路儿，也称为戳五六儿，就是指人喜欢生事，喜欢恶作剧、戏弄别人
文章源自 四大名著网:http://www.sdmz.cn四大名著-http://www.sdmz.cn/51932.html
[①]蔡国梁《金瓶梅社会风俗》，百花文艺出版社2003年，第240页文章源自 四大名著网:http://www.sdmz.cn四大名著-http://www.sdmz.cn/51932.html
[②]杨鸿儒《细述金瓶梅》，东方出版社2007年，第229页文章源自 四大名著网:http://www.sdmz.cn四大名著-http://www.sdmz.cn/51932.html
[③]兰陵笑笑生《金瓶梅》，卜键重校评批，作家出版社2010年，第205页文章源自 四大名著网:http://www.sdmz.cn四大名著-http://www.sdmz.cn/51932.html
[④]邱胜威、王仁铭《市井风月话金瓶》，华中理工大学出版社1994年，第226页文章源自 四大名著网:http://www.sdmz.cn四大名著-http://www.sdmz.cn/51932.html
[⑤]邱胜威、王仁铭《市井风月话金瓶》，华中理工大学出版社1994年，第228页文章源自 四大名著网:http://www.sdmz.cn四大名著-http://www.sdmz.cn/51932.html
[⑥]邱胜威、王仁铭《市井风月话金瓶》，华中理工大学出版社1994年，第229页文章源自 四大名著网:http://www.sdmz.cn四大名著-http://www.sdmz.cn/51932.html
[⑦]石玉昆《小五义》，珠海出版社2007年，第196页
[⑧]邱胜威、王仁铭《市井风月话金瓶》，华中理工大学出版社1994年，第228页
[⑨]张远芬《金瓶梅新证》，齐鲁书社1984年，第154页
[⑩]陆澹安《小说词语汇释，海锦绣文章出版社 ,2009第476页
文章作者单位：山东师范大学
本文获作者授权刊发，刊于《第十六届（上海）《金瓶梅》国际学术研讨会论文集》，转发请注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