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瓶梅》与宗教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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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十五年来)关于《金瓶梅》与宗教研究的文献综述

;; 作者:陈思

《金瓶梅》的研究,20世纪80年代以后被称为金学,研究百花齐放,百家争鸣。版本、写作年代、成书过程、作者、思想主旨、人物形象、语言风貌、理论批评、资料汇编、翻译出版等众多课题的展开,标志着金学成为当代显学。

宗教是社会上层建筑的一部分,文学则是社会的一面镜子,反映着文学创作时代的纷繁复杂的社会生活,当然也就包括了宗教。研究考察宗教与文学的关系,尤其是与宗教有着密切联系的明清小说,对于认识和理解明清小说的主题思想与文化内涵,有着相当的意义。文章源自 四大名著网:http://www.sdmz.cn四大名著-http://www.sdmz.cn/54565.html

《金瓶梅》作为深刻反映社会生活的杰出的现实主义作品,有着很多的宗教痕迹与印迹。但是,纵观《金瓶梅》的研究成果,多偏重于研究书中描绘鲜明的情态,或人物形象及其艺术成就,再就是《金瓶梅》对小说美学的贡献,相对地有些忽略《金瓶梅》与宗教这一历史文化课题,因此,将《金瓶梅》与宗教文化结合的专题研究,数量上似乎是稍嫌不多,尤其是20世纪50年代,学术界盛行以阶级斗争来解释一切文学现象,宗教与小说关系的研究自然也是受此思想的挟制。文章源自 四大名著网:http://www.sdmz.cn四大名著-http://www.sdmz.cn/54565.html

20世纪80年代,大量的学者,开始用客观的目光,审视特定历史条件下,特定文化背景下通俗小说的创作,重新关注宗教与中国文化的关系,形成了宗教与小说研究的新热潮。关于《金瓶梅》与宗教的研究著述也多了起来。文章源自 四大名著网:http://www.sdmz.cn四大名著-http://www.sdmz.cn/54565.html

施晔在她的论文《玉皇庙、永福寺在〈金瓶梅〉中的作用及其宗教文化因缘》中写到,笑笑生对两教的讽笔、刺笔展现了佛道世俗化进程中市民复杂的宗教文化心理,同时还折射出作者尊奉儒家思想为正统的潜意识。其言虽然笑笑生并没有将《金瓶梅》写成忠孝文字,然而主流的儒教文化因子仍然弥漫于整部作品中。文章源自 四大名著网:http://www.sdmz.cn四大名著-http://www.sdmz.cn/54565.html

成晓辉写了三篇不同题的论文表述了同一主旨,即《金瓶梅》是一部充满了佛教精神的世情小说,佛教是这部作品的主题,当然,这三篇论文的论述方法和论点都一样,给人以似曾相识的感觉,难免有重复劳动之嫌。文章源自 四大名著网:http://www.sdmz.cn四大名著-http://www.sdmz.cn/54565.html

赵甜甜的论文《〈金瓶梅〉慈悲情怀之我见》也是阐述《金瓶梅》是一部充满了佛教精神的悲天悯人情怀的作品。笑笑生推崇佛道,作者创造的普静禅师就是明证,普静给读者的印象是拥有无边的佛法,还以他的荐亡,解释冤魂作结,展示出空。笑笑生在文中宣扬佛道意识,佛道精神且以宣扬佛教教义为核心。但从其客观效果来说,也许这与作者的意识相矛盾,它否定了儒家和佛道两教的道德观。文章源自 四大名著网:http://www.sdmz.cn四大名著-http://www.sdmz.cn/54565.html

孔繁华在《〈金瓶梅〉与宗教》中认为《金瓶梅》的宗教观念有因果报应观念和鬼神灵应观念。相比之前的研究论文,他还增加了一条天命思想,这一条由书中的许多劝人听天由命的诗得出。他也指出《金瓶梅》所宣扬的天命思想,实际是佛道二教色、空思想的移植。他论证鬼神灵应比魏崇新更充分,如瓶儿梦子虚索命系因果善恶的表达,潘金莲托梦与陈经济与春梅也是写报应惩罚,指出鬼神现象也是为创作主旨服务,增加了惩戒的效果。文章源自 四大名著网:http://www.sdmz.cn四大名著-http://www.sdmz.cn/54565.html

玉皇庙与永福寺在《金瓶梅》中有着非同寻常的作用,因此在很多论文中有论述。大塚秀高的论文《从玉皇庙到永福寺———〈金瓶梅〉的构思(续)》(认为改订本(崇祯本)的前半部就是以玉皇庙和以在那里结拜的十友为中心展开情节的,中心是在玉皇庙,而永福寺在《金瓶梅》的后半部情节中占最重要的地位。他提出《金瓶梅》中的玉皇庙和永福寺也可看成是潘金莲和吴月娘的象征。文章源自 四大名著网:http://www.sdmz.cn四大名著-http://www.sdmz.cn/54565.html

因此,《金瓶梅》的情节可看成前半部以玉皇庙和潘金莲为中心展开,后半部以永福寺和吴月娘为中心展开。他认为第39 回官哥在玉皇庙打醮是《金瓶梅》的一大分界点。文章源自 四大名著网:http://www.sdmz.cn四大名著-http://www.sdmz.cn/54565.html

西门庆在云游胡僧处得壮阳药的第49回也是一分界点,这发生在永福寺。《金瓶梅》的基本构造就是围绕玉皇庙和永福寺展开的。文章源自 四大名著网:http://www.sdmz.cn四大名著-http://www.sdmz.cn/54565.html

施晔也持相同意见。他说玉皇庙、永福寺是支撑小说上下两部分的双翼。他的上下两部分之分,是以前65回为上半部,概括为西门庆的发迹史。后35回为下半部,概括为西门庆的衰败史。

第一,玉皇庙和永福寺在《金瓶梅》中的布局极为规整对称,这在大塚秀高的论文中也有体现,只是大塚秀高没有概括。

第二,施晔提出了一个新观点,即玉皇庙又在推动故事情节发展方面起了很大的作用,举的两个例子也就是前面大塚秀高说得两个分界点。第39回寄法名官哥穿道服,西门庆忙于玉皇庙打醮,没给潘金莲上寿,以至于加深了潘金莲对李瓶儿母子的仇恨,由指桑骂槐的叫骂到用猫吓死官哥,到瓶儿无法承受丧子之痛而病亡,一系列情节都是由玉皇庙串联的。第49回永福寺处胡僧的壮阳药也引导西门庆一步一步走向不归路。

第三,玉皇庙、永福寺还是起结人物的舞台。《金瓶梅》的主要人物皆出于玉皇庙而归于永福寺。他指出玉皇庙、永福寺已深入到了小说的结构搭建,人物塑造和情节发展之中。

王平的论文专门论述崇祯本第一回宗教现象的叙事功能,也谈到了玉皇庙与永福寺。他指出从第1回起,玉皇庙与永福寺便多次出现,成为照应全书的重要情节。他还专门论述了第1回中借助玉皇庙道教神仙的画像,成功地刻画了应伯爵这一人物的格特征,为后面这一人物的发展奠定了基础。

大塚秀高把第39回和第49回看作是《金瓶梅》的两大分界点。施晔把《金瓶梅》分为以第六十五回为界的上下两部分。吴光正《〈金瓶梅词话〉的宗教描写与作者的艺术构思》则认为《金瓶梅词话》中的宗教描写是该小说情节的自然分界点。第29回和第79回的宗教描写不仅对相关人物和相关情节进行了设计,而且将整个小说分成了兴起、发展和结局三个情节架构。

前29回向读者介绍了西门庆家族的境况,对家庭成员的各种关系作了成功的揭示,展示了西门庆、潘金莲、李瓶儿等人的情色欲望。第39至79 回主要表现的是妻妾争锋,吴潘之争是一大叙事中心。第79回后的情节是由吴神仙在79回中的判语预测展开情节,直到第100回,通过普静禅师解释冤魂完成了对小说人物的交代。

吴光正认为逢九的回目都有宗教描写的存在,而且这些宗教描写都在情节发展上起着承前启后的叙事功能。这一点在大塚秀高的论文中早有提起,只是没有展开论述。吴光正对39回、49回、59 回、69回、79回、89回、100回的宗教描写都进行了分析。他说第59回,阴阳先生为官哥看水琬宣告了道教梦想的破灭并转而宣誓了佛教的因果轮回。第89回为《金瓶梅》叙事上得分界点。总的来说,他的分界有一定的道理。

关于宗教对人物描写的作用,很多论文也进行了论述。无独有偶,孔繁华在论文中也论述了宗教意识对人物格的塑造。他明显地指出吴神仙冰鉴定终身一回是人物设计的蓝图。他也指出作者安排人物的命运,不是简单地套用果报观念,只是塑造典型环境中的典型性格。例如西门庆,孔繁华认为作者在因果报应思想的支配下,所塑造的西门庆,在总体上达到了‘深罪西门’的创作意图。对于其他人物也是一样,虽然使用了了宗教因果报应的观念,但这种建立在现实生活基础上的因果律,使人物命运由因到果的发展更符合性格逻辑。

蔡莉就宗教描写对《金瓶梅词话》人物塑造的艺术作用作了专门的论述。她认为宗教描写将人物性格塑造得更加完整化、多层次化。宗教描写对人物性格的塑造,主要有三个作用:

其一,反映人物的精神世界。吴月娘借官哥来规劝西门庆时两人的对话写出了两人的性格特点。

其二,揭示了人物的未来命运。主要讲了吴神仙贵贱相人和妻妾笑卜龟儿卦这两次算命,这两者在文中的作用以前者为主,但也各表一枝。前者尤其对了解人物未来命运,勾勒小说人物性格以反映人物之间的复杂关系(这主要由春梅的判词引发) 有重要作用。

其三,形成人物性格的对比。官哥寄名经疏被拆看之时,潘金莲。孟玉楼和吴月娘的心态被描写的各具特色。

蔡莉论述的比较充分,但就第一点来看,论述展开不足,说服力不够。吴光正只专门对宗教判语与人物设计展开论述。相关人物的命相描写一方面显示了作品的人物架构,将人物分成两个层面,用以体现男性世界的长幼之别和女性世界的正副之别。西门庆看了面相、手相和行相,79回的时候还演了禽星,很全面,写得也很细致。

作为子辈的官哥和陈经济只是算了命或看过相。还通过命相描写的多寡显示女主人公的重要性。吴月娘先后算了三次命。其他人物的宗教判语相比他们来说就显得简单,有些人没有。表明这些人物的命运相对简单,而且表明了他们是作品中的次要人物。另一方面,则是通过宗教判语揭示人物的形貌,性格和命运。在对这些特性进行总结和预测的同时传达着作者的创作意图。与上述其他对此也有论述的论文不同的是,吴光正重点分析了吴月娘、潘金莲、李瓶儿、孟玉楼等每个人不同时期获得的宗教判语以及对这些不同的原因作了阐述。

关于《金瓶梅》和宗教的研究大多数集中在因果报应、品评其中的宗教和作品中的人物以及社会研究,比如说《金瓶梅》中反映的当时社会与宗教有关的观念、仪式与习惯等。研究材料极为丰富,为我们思考《金瓶梅》与宗教提供了非常详实的素材和十分广阔的思路。

宗教文化的研究是跨文学、跨文化的研究,要想学术创新,首先还是要多读文本,只有建立在精读文本的基础上,才能够发现问题,才能够引发思考。其次要多涉猎关于宗教的书籍,佛教、道教都是博大精深,尤其是佛教,有很多的知识都需要了解,如果连宗教的知识都不了解,又何来研究文本与宗教的关系。

从《金瓶梅》看佛教,再从佛教看《金瓶梅》,宗教作为文学的题材,成为作品的主题,或隐藏于其中的潜意识。宗教也藉文学这一形式,向读者普及教义,使教义生活化,通俗化。沿着这种思路走下去,可以发现更多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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