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瓶梅:西门庆和干女儿的丑事,透出人性的退化和道德的沦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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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瓶梅》第三十二回上集:李桂姐趋炎认女文章源自 四大名著网:http://www.sdmz.cn四大名著-http://www.sdmz.cn/55292.html

这一回写的是李桂姐认吴月娘为干妈,实在是别出心裁,十分有看点。文章源自 四大名著网:http://www.sdmz.cn四大名著-http://www.sdmz.cn/55292.html

西门庆当上了提刑所副千户,不但有了钱,而且有了权,这就进入了他个人生涯的鼎盛时期,也正是整部小说的热点。西门庆权势在手,威风八面的模样是完全可以想象的。文章源自 四大名著网:http://www.sdmz.cn四大名著-http://www.sdmz.cn/55292.html

西门庆当官之后,权势豪华,炙手可热。热到什么程度?小说第三十一回中曾有相当概括的说明:文章源自 四大名著网:http://www.sdmz.cn四大名著-http://www.sdmz.cn/55292.html

到了上任日期,在衙门中摆大酒席桌面,出票拘集三院乐工牌色长承应,吹打弹唱,后堂饮酒。文章源自 四大名著网:http://www.sdmz.cn四大名著-http://www.sdmz.cn/55292.html

其中的出票拘集三院乐工就大有讲究。文章源自 四大名著网:http://www.sdmz.cn四大名著-http://www.sdmz.cn/55292.html

这是一种权力地位、特殊身份的象征。文章源自 四大名著网:http://www.sdmz.cn四大名著-http://www.sdmz.cn/55292.html

中国人的风俗,与整个社会的结构状态一样,也是十分注重等级的。文章源自 四大名著网:http://www.sdmz.cn四大名著-http://www.sdmz.cn/55292.html

普通老百姓家中有了喜庆之事,也自然要庆贺的,最通常的仪式就是吃喝一顿如过生日吃寿面,结婚喝喜酒,比起有钱的大家大户就简单多了。文章源自 四大名著网:http://www.sdmz.cn四大名著-http://www.sdmz.cn/55292.html

阔佬们就不能是吃喝一番能了事的,有头有脸的人家就要办堂会,也就是在正规的酒宴上必须有喜庆的文艺表演,或说或唱,十分热闹。不过,这些艺人演员也要靠金钱请来,并不具有强迫性。文章源自 四大名著网:http://www.sdmz.cn四大名著-http://www.sdmz.cn/55292.html

但是到了官僚权贵之家,却又不同凡响了。他们有权动用行政手段出票拘集三院乐工,换句话说,凡是登记注册的在籍乐伎,每逢官府或是官员私家有事,就可以带有强制性地调集乐工伎女。召之即来,挥之即去,他们断然不敢抗命不遵。

古代历朝历代都有伎女服侍官厅的惯例,好像是一种不成文的规矩。排场讲到了这一步,才算得上体面光彩有威风。

张竹坡在评点中说道:开宴之热闹,止用诸妓乐工一衬,便有寒谷生春、花添锦上之致。

这话原说得不错,西门庆的权势的确因此而显示出来。不过,作为现实小说佳作的《金瓶梅》,并不是为了泛泛地记录西门庆这个新贵的排场,而是试图深入一步,借这一场热闹,向读者揭示更深刻的明末世俗社会的种种丑恶和黑暗。

丽春院的李氏集团与西门庆家族原本就有较特殊的关系。

西门庆娶李娇儿作妾,这是一层婚姻关系,按理说,双方就结成了姻亲。西门庆又梳笼了李桂姐,这又是客户与失足女之间的肮脏关系。

现在西门庆成了有权有势的地方官员,这又出现了一层新的官与伎之间的关系。这三层关系中,姻亲一层不过是名义上的,至少西门庆家从来不拿李氏集团当亲戚看,在社会地位上绝不是对等的。

至于第二层的商品关系,也由于李桂姐另外接待了丁二官而导致中止。

这也表明,当官之前的西门庆不过是李桂姐顾客大军中的一员,没有也不可能享有任何特权。

烟花柳巷向来是认钱不认人,在金钱面前顾客们是人人平等,丽春院也就不承认西门庆对李桂姐的独占垄断,也不必拿西门庆的愤怒太当回事。

但是丽春院现在面对着的是新任的提刑所副千户,这就不能不另眼相看,千方百计地改善关系了,故而立即采取了种种对策。

第一:借机送礼。

恰好西门庆获官又得子,借着官哥儿满月,李桂姐等人便送大礼,坐轿子来庆贺。

第二:尽力侍奉。

西门庆家连日设宴,李桂姐等人干脆住在他家,随时服务,两日没往家里去。以上两件事,是序曲,是铺垫。

第三:认吴月娘为干娘

李桂姐回丽春院后,与虔婆铺谋定计后,来了个捷足先登。绝早坐轿子先来,要拜月娘做干娘,他做干女儿。

因为前边铺垫得好,又因为李桂姐话讲得巧,哄得吴月娘满心欢喜地认了下来。认了干亲,等于宣告断绝先前的顾客与伎女的关系;再一层,又等于李桂姐自我降为小辈。慌的月娘连教他脱衣服坐,真当成了一家人。

实际上作者是用嘲讽的笔调,调侃吴月娘。把西门庆光顾过的失足女当成干女儿,按封建社会的道德观念,是不成体统的,丢人现眼的事。

作者对这种人伦纲纪的崩坏混乱是大不以为然,但他不是从正面义正辞严地加以谴责,而是把这种荒唐事当做表面上煞有介事的闹剧来处理,反而突出了这一事件的荒诞性。

但兰陵笑笑生还唯恐读者不能理解他的用意。于是紧接着又写了三笔:

一是写李桂姐一旦干女儿的新身份被认定之后的乔张致。既帮着忙家务剥果仁,装果盒,还支使吴银儿等其他伎女给月娘唱曲,等宴席开始后,她干脆不出场以伎女身份去侍奉了。

二是写吴银儿等其他伎女的惊异和气忿。

三是写老奸巨猾的应伯爵,直截了当地对吴银儿道破李桂姐自认干女儿的意图究意是什么。

总之,李桂姐演了一出好戏。

不过认真地说,旧时代的伎女,又何尝不是无时无刻地在演戏呢?在与种种顾客打交道的时候,她们扮演着情人的角色。在达官贵人的面前,她们还充任着凑趣帮闲的角色。在鸨母龟父的面前,她们又成为奴才丫环。

在她们的失足生涯中总是得按照不断变换的情境去戴上各种面具,去表演各种喜怒哀乐,无法享有表达自己真情实感的权利。

李桂姐的认干娘,正是一幕趋炎附势的闹剧。在这样的环境中生存的下层妇女们,不可能不被扭曲,不受压折,而导致严重的异化。她们不仅有特殊的心理状态,甚至还有独特的语言。李姐、郑爱香等人在吴月娘房中谈论顾客的一席话说得异常热闹,众女听到妙处都一齐笑了,而月娘却说:你每说了这一日,我不懂,不知说的是那家话。

伎女们的笑语声声,也许表明她们还能够苦中作乐,但这笑声又的确显示着她们的愚昧和麻木,她们整日这样浑浑噩噩地生活着,直至衰老,直到死亡降临,像杜十娘那样不甘沉沦的人物毕竟是屈指可数的。

这样的悲剧意味着古代底层妇女的苦难与不幸。

李桂姐认吴月娘为干娘,吴月娘是西门庆的妻子,那西门庆就是李桂姐的干爹,反过来说,李桂姐是西门庆的干女儿。

而真实情况是,西门庆和李桂姐是顾客和失足女的关系,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西门庆霸占了干女儿,干女儿还不敢反抗。

清河县的西门庆只是个典型,谁知道世间到底有多少西门庆和李桂姐呢?

这样的悲剧,意味着人性的退化和道德的沦丧。

当然,李桂姐们对苦难也不是毫无感觉,更有连这些习惯于被蹂躏践踏的伎女也无法忍受的事情。吴银儿问起这日请哪几位当官的吃酒时,李桂姐连忙打听有没有前一天来过的两名太监,她还谈到了对这两个人的评价:刘公公还好;那薛公公快顽,把人掐拧的魂也没了。

太监,是旧时代的特殊产物。这种被阉割的人,是在生理上失去特征的阴阳人。这种畸形的人也就有同样畸形的变态心理与变态行为。她们在心理上总是要设法为自己失去的一切寻求补偿,不光是弄权搂钱,甚至干预朝政,而尤其是要为丧失掉的生理功能寻找一种代偿式的强刺激。当他们成为权势者的时候,就会用最恶毒的虐待去折磨他们再也无法占有的女性。那么,最适合的对象就是那些只要有钱就可以践踏的伎女。

李桂姐在对话中点到的这一笔,话虽不多,但读者完全可以从拧和掐这两个动词中去想象和领会虐待的残酷。

然而更为残酷的,却是吴月娘讲的话。她听了李桂姐的话并不以为然,说:左右是个内官家,又没什么,随他摆弄一回子就是了。好一个没什么,好一个随他摆弄一回子!也许可以解释说,吴月娘没有亲身体验,不知内情。

但是今天的读者可以设想,一个女人在听到自己的同性诉这种苦时,语气居然是这样地轻松,这样地冷淡和漫不经心,好像太监们的折磨不过是一种玩笑,一种游戏,绝对没什么了不得。这就难怪李桂姐即便认了干女儿也要出声抗辩了:娘且是说的好,乞他奈何的人慌。

在《金瓶梅》的世界里,生活对于女人来说是更为残酷的。丧失了善良、丧失了同情心,丧失了人性的,又岂止是伎女?

我们在阅读《金瓶梅》这部小说的时候,不能不感到,封建时代的罪恶、丑陋,是多么让人不寒而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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