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玉楼的“出来两次”及“不端不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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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玉楼的出来两次及不端不正

吴营洲文章源自 四大名著网:http://www.sdmz.cn四大名著-http://www.sdmz.cn/50320.html

关于出来两次
在拙稿《〈金瓶梅〉的细节经不起细究(拾零)》中,有孟玉楼竟‘出来两次’一节,其文字如下:
第七回,西门庆去孟玉楼家相看孟玉楼
其时,孟玉楼在屋里梳妆未了,西门庆只得在客厅品茗以待(女人的矜持是必须有的!)
书中写道:良久,只闻环佩叮咚,兰麝馥郁,妇人出来……西门庆睁眼观那妇人,但见:长挑身材,粉妆玉琢模样儿不肥不瘦,身段儿不短不长,面上稀稀有几点微麻,生的天然俏丽……——此时的西门庆,真真把个孟玉楼的上上下下,看了个仔仔细细、真真切切
然而,紧接着书中又写道:薛嫂忙去掀开帘子,妇人出来,望上不端不正道了个万福,就在对面椅上坐下西门庆把眼上下不转睛看了一回,妇人把头低了
如此说来,妇人孟玉楼竟出来了两次!
这当是明显疏漏
莫非第一次妇人出来是从内室出来,西门庆隔着帘子观看孟玉楼的?第二次妇人出来是才从帘子里出来?真的有点儿不懂也许是大户人家有许多房间
还有,孟玉楼为何对西门庆不端不正道了个万福?(这究竟是什么心态?莫非,这也是想说明孟玉楼的矜持?)
在此需要说明的是:我的公号建的较晚,没有留言功能但有个消息功能,好像是网友留言的地方可我是菜鸟一枚,对此功能基本不熟,平时也很少点开看那天(2022年2月24日)我信手点开了,却看到了几则留言大都已经过期了图片不能打开了,留言或不能回复了而其中一位网友的留言,时间稍近,还能回复
这位网友是看了我上面那段文字后,留的言:
(《金瓶梅》)十分经得起细究:你是写文章看书看老了的,怎么会有这种疑问呢?孟玉楼那个不是出来了两次,第一个是但见这是作者说给读者/听众的话后面才是西门庆看到的古典小说都这样呀!贾宝玉还有《西江月》二首呢?为啥你不觉得有疑问?不端不正就是端端正正的意思呀,山东人如此说还有你说的很多不通的地方,大部分是方言所致还有,《金瓶梅》是语言叙事,比《红楼梦》高级一百倍
当我读了这则留言,实话实说,霎时便赧然汗下!
我知道这是揶揄我的,质疑我的,批评我的!
我也知道,我的致命伤,就是读书不细、识见浅薄、强不知以为知等!
我同时还清楚,网友的留言,肯定是如鲠在喉、不吐难受的,甚或是忍无可忍的!于是,我也顾不得多想,便立时作了回复我的回复是:
刚刚看到您的留言!多谢您的指教!我的这类文字,都属一时的感慨,大都也是经不起细究的!读着您的留言,深感惭愧!正在面壁中!再谢再谢!
一晃许多日子过去了,我每每想起这件事,仍是羞惭不已
这天,我又重新打开了《金瓶梅》原著,翻看这段文字,看看我究竟错哪了!
我平时看的《金瓶梅》,是梦梅馆新校十八开本《金瓶梅词话》
我反反复复读着这节文字,依旧感觉是孟玉楼竟出来了两次,依旧感觉是属于明显疏漏!
孟玉楼第一次出来,明明是西门庆睁眼观那妇人,并不是作者说给读者/听众的话!然而,紧接着便是:薛嫂忙去掀开帘子,妇人出来!的的确确是出来了两次啊!
于是,我不由地找出齐鲁书社出版的《张竹坡批评第一奇书金瓶梅》,欲行比对,然而令我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见证奇迹的时候到了!
在张竹坡评本中,把薛嫂忙去掀开帘子,妇人出来,望上不端不正道了个万福这句话,改作了妇人走到堂下,望上不端不正道了个万福!——既删掉了薛嫂忙去掀开帘子这句话,又将妇人出来改成了妇人走到堂下!
我相信,张竹坡肯定也是看出了孟玉楼出来两次的不合理,才做如此删改的!
耶!

关于不端不正
实话实说,当我看到孟玉楼第一次见到西门庆时,竟不端不正道了个万福,真的以为这个不端不正就是乡下人所说的不当不正或当不当正不正呢!
不当不正在方言土语中,是说人站的或东西放的位置不合理
所以我一时便很疑惑:孟玉楼的这个举动,这究竟是什么心态?莫非,这也是想说明孟玉楼的矜持?
而当我看到这位网友的留言——‘不端不正’就是端端正正的意思时,一查,果然是自己理解错了!
百度上称,这不端不正的意思,就是端端正正,恰巧,不偏斜并称其中的不,是助词,无义,用于足句
由此,我再次深切地意识到了自己的学养不足认知肤浅,太望文生义了!
不过,我可以为自己稍稍辩护一下吗?
套用某武林大师所说的一句话便是:我大意了啊,没有想!
其实,这或许也是汉语文字的多义性、丰富性害了我
我在读《诗经》时,也常常遇到这种情况,也常常遇到这个不字诸如《大雅·卷阿》中有矢诗不多,维以遂歌,《大雅·大明》中有厥德不回,以受方国,《大雅·文王》中的有周不显,帝命不时……
这里的这个不,都不是不的意思,而通丕,即大
翻检我的读书札记,在我当年读《大雅·文王》时,就曾发出过这样的感慨:
诗中的世之不显句,显是显耀光耀的意思,而不显,从字面上看,当是不显耀不光耀了,其实恰恰相反,不在这里念pī,通丕,是大的意思另一句无念尔祖,从字面上看,当是不要思念你的祖先,其实,无在这里是语助词,无实义,恰恰是念尔祖在古代汉语中,地雷委实太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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