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瓶梅》里的“三姑六婆”之薛姑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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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题:论《金瓶梅》三姑六婆之薛姑子形象;

作者:杨黛瑶 ;胡玉兰文章源自 四大名著网:http://www.sdmz.cn四大名著-http://www.sdmz.cn/54471.html

摘要:薛姑子是《金瓶梅》中三姑六婆的代表之一。她首次被提及于第40回,正式出现在第50回,此人物的设计具有较强的结构功能。作者通过直接和间接的方式塑造了薛婆子形象,并借助于薛婆子的形象,展现了晚明社会佛教世俗化的特点。她以宣卷为名介入西门庆眷属的日常生活,对拓展故事的情节内容,深化主题有重要的作用。薛婆子是《金瓶梅》不可或缺的配角之一。文章源自 四大名著网:http://www.sdmz.cn四大名著-http://www.sdmz.cn/54471.html

《金瓶梅》除塑造潘金莲、李瓶儿、庞春梅等生活在西门庆家内的妻妾、奴婢形象外,还塑造了一群非西门庆家里人的三姑六婆女形象。她们穿梭于西门庆家与外界社会之间,成为西门庆家里的妻妾、奴婢跟社会联系的中介。三姑六婆形象的塑造和设置,对扩大小说对社会生活的表现,推动情节的发展、丰富小说主要人物格的特征有重要的作用。文章源自 四大名著网:http://www.sdmz.cn四大名著-http://www.sdmz.cn/54471.html

三姑六婆是明代社会生活中真实存在的一群职业人。元代陶宗仪在《南村辍耕录》记载:三姑者,尼姑,道姑,卦姑也;六婆者,牙婆,媒婆,师婆,虔婆,药婆,稳婆也。 [1] ;4明代,此群体依旧存在。张竹坡评第33回指出王、刘、薛三姑子,三姑也,刘婆子,刘与六通,六婆也。写来遂令人混混,急切看不出来,其狡猾之才,偶记于此。[2] ;109张竹坡认为《金瓶梅》中王、刘、薛三姑子是三姑六婆的代表。文章源自 四大名著网:http://www.sdmz.cn四大名著-http://www.sdmz.cn/54471.html

薛姑子是《金瓶梅》三姑六婆代表形象之一。薛姑子首现于第40回中,即王姑子向吴月娘介绍求子之法时。在第50回中才正式出场。张竹坡评到此一回入一薛姑子,其凋零之象不言可知。故此回又借薛姑子全收拾杏梅等一切春色。而薛姑子特与梵僧相对也。信乎此回文字,乃作者欲收拾以上笔墨,作下五十回结果之计也。上五十回是因,下五十回是果。[2] ;125《金瓶梅》全书100回,薛姑子于第50回出现,张竹坡认为薛姑子在小说中有结构功能作用。故全面了解薛姑子的形象及其与西门庆妻妾之间的关系,有利于把握《金瓶梅》的主题。文章源自 四大名著网:http://www.sdmz.cn四大名著-http://www.sdmz.cn/54471.html

、薛姑子形象在《金瓶梅》中的分布

现可见的《金瓶梅》版本,不论是《金瓶梅词话》《新刻绣像原本金瓶梅》《新刻绣像金瓶梅》《张竹坡评金瓶梅》《古本金瓶梅》均为一百回本。[3] 291词话本与绣像本的回目有些区别,但第50回目均为琴童潜听燕莺欢,玳安嬉游蝴蝶巷, [4] 732内容无差别,薛姑子均在第50回登场。文章源自 四大名著网:http://www.sdmz.cn四大名著-http://www.sdmz.cn/54471.html

《金瓶梅》涉及薛姑子的共有20回。分别为第40回抱孩童瓶儿希宠,装丫鬟金莲市爱,第50回琴童潜听燕莺欢,玳安嬉游蝴蝶巷,第51回打猫儿金莲品玉,斗叶子敬济输金,第52回应伯爵山洞戏春娇,潘金莲花园调爱婿,第53回潘金莲惊散幽欢,吴月娘拜求子息,第57回闻缘簿千金喜舍,戏雕栏一笑回嗔,第58回 潘金莲打狗伤人,孟玉楼周贫磨镜,第59回西门庆露阳惊爱月,李瓶儿睹物哭官哥,第62回潘道士法遣黄巾士,西门庆大哭李瓶儿,第64回玉箫跪受三章约,书童私挂一帆风,第68回应伯爵戏衔玉臂,玳安儿密访蜂媒,第73回潘金莲不忿忆吹箫,西门庆新试白绫带,第74回潘金莲香腮偎玉,薛姑子佛口谈经,第75回因抱恙玉姐含酸,为护短金莲泼醋,第78回林太太鸳帏再战,如意儿茎露独尝,第84回潘金莲售色赴东床,李娇儿盗财归丽院,第83回秋菊含恨泄幽情,春梅寄柬谐佳会,第85回吴月娘识破奸情,春梅姐不垂别泪,第88回陈敬济感旧祭金莲,庞大姐埋尸托张胜,第95回玳安儿窃玉成婚,吴典恩负心被辱。[4] ;目录;文章源自 四大名著网:http://www.sdmz.cn四大名著-http://www.sdmz.cn/54471.html

以上回目中,第74回潘金莲香腮偎玉,薛姑子佛口谈经标明薛姑子是此回的主要人物,也说明了薛姑子的身份与职业,即三姑中的尼姑。文章源自 四大名著网:http://www.sdmz.cn四大名著-http://www.sdmz.cn/54471.html

二、薛姑子的形象特征与塑造方式

《金瓶梅》对薛姑子的外貌特征、格特点、人品道德、出家缘由等的塑造采取间接和直接叙述方式。文章源自 四大名著网:http://www.sdmz.cn四大名著-http://www.sdmz.cn/54471.html

首先,间接描写其人品道德。第40回,王姑子到西门庆家给吴月娘说佛经后问其不生孩子原因,便向吴月娘荐薛姑子。王姑子说也不打紧。俺每同行一个薛师父,一纸好符水药。前年陈郎中娘子,也是中年无子,常时小产了几胎,白不存。也是吃了薛师父符药,如今生了,……只是用着一件物件儿难寻。 [4] ;599在此,薛姑子是一个能给人开促孕秘方的尼姑,而她的秘方是头生孩子的衣胞,拏酒洗了,烧成灰儿,拣着符药,拣壬子日,人不知,鬼不觉,空心用黄酒吃了。算定日子儿不错,至一个月就坐胎气,好不准! [4] ;600一般人遵照风俗只会把胎盘埋掉,不给别人,要获得只能用非常的方式。故通过王姑子所描绘的薛姑子是一个不同寻常的尼姑,有着非常的手段。文章源自 四大名著网:http://www.sdmz.cn四大名著-http://www.sdmz.cn/54471.html

其次,直接描写其外貌与行为。薛姑子在第50回正式出现,对其外貌有直接描写话说那日李娇儿上寿,观音庵王姑子请了莲花庵薛姑子来了, [4] ;733大家看到薛姑子头上所戴的是僧帽,且非常清净,身上所披着的袈裟,为茶褐色的,剃的青旋旋头儿,生的魁肥胖大,沼口豚腮,进来与月娘众人合掌问讯。 [4] ;733张竹坡的评点其外貌描写为活画。[4] ;733生的魁肥胖大出乎读者对尼姑清瘦形象的想象,这样描写增强了薛姑子的世俗性。薛姑子对胡僧的评论则是,认为茹荤和饮酒,这两件事对任何人都难以断除,但是薛姑子又认为倒还是俺这比丘尼还有些戒行。他这汉僧们那里管? [4] ;734她引用《大藏经》上关于轮回报应的说法,她说不说的,如你吃他一口,到转世过来,须还他一口。 [4] ;734又突出了她能言善辩的特点。

第三,补叙其出家原因。第57回对薛姑子的身世和出家原因做了补充叙述,原来这薛姑子不是从幼出家的,少年间曾嫁丈夫,在广成寺卖蒸饼儿生理。[4] ;843薛姑子原来是有家室的人,在寺庙门口前卖烧饼,生意并不太好。在做生意的时候经常跟寺庙里面的和尚眉目传情,打情骂俏。后来她的丈夫因染上重病,无法医治,死了,他因佛门情熟,就做了个姑子,专一在士夫人家往来,包揽经谶。 [4] ;843她除了在一些有钱人家做法事之外,还经常做类似鸨母的角色,给一些想偷汉子的妇女做中介。她听说西门庆家园豪华,甚是有钱,家里不仅小厮丫鬟多,而且且妻妾也很多,就思想拐些用度,因此频频往来。 [4] ;843这一段的字里行间叙述了薛姑子的出家原因和日常行为,在叙述中包含了贬斥的意味。

以上可见,薛姑子形象的设计用了间接和直接的手法,以此展现薛姑子有悖于佛教戒律的世俗性、功利性特点。

三、薛姑子宣卷谋财的行为及意义

从第50回起,薛姑子频繁出现于西门庆家。她到西门庆家的主要活动是宣卷,也就是讲说佛经。她通过宣卷的行为参与西门庆家眷的各种活动,跟西门庆的妻妾发生各种关联,以此参与推动故事情节的发展。

首先,借宣卷之名进入西门庆家卖药。薛姑子第一次到西门庆家便给了吴月娘那副神秘的促孕药。那药由符纸,和用酒洗过的头胎孩子的胎盘构成,且把这符纸和胎盘烧成灰混合而成,并有特殊的服用方式。薛姑子叫月娘:‘拣个壬子日,用酒儿吃下去,晚夕与官人同床一次,就是胎气,不可交一人知道。’ [4] ;742这为后来孝哥的出现,孝哥出家的情节做了铺垫。薛姑子也卖给潘金莲同样的促孕药,但潘金莲跟西门庆在一起无法怀孕,西门庆死后却怀孕了。潘金莲对陈经济说:有你爹在时,我求薛姑子苻药衣胞,那等安胎,白没见个踪影!今日他没了,和你相交多少时儿,便有了孩子。 [4] ;1353潘金莲怀上陈敬济的孩子,吴月娘以此为由,把她赶出西门庆家,这为后来潘金莲被武松骗娶、杀害做了伏笔。

其次,以宣卷之名劝西门庆印佛经以骗其钱。在第57回,薛姑子先是劝西门庆说老爹……止消先付九两银子,交付那经坊里,要他印造几千几万卷,装钉完满,以后一搅果算还他就是了, [4] ;845西门庆被薛姑子的劝诫所打动,不觉心上打动了一片善心。……取出一封银子,准准三十两,便交付薛姑子与那王姑子。[4] ;845

这个情节为后来王姑子与薛姑子因分钱不均而争执作了伏笔。薛姑子与王姑子两个都怂恿李瓶儿西门庆刊印出钱刊印佛经。但在印经处争分钱不平,争又使性儿,彼此互相揭调。 [4] ;881张竹坡在此处评到百忙中点醒愚人佞佛者。[4] ;881

这些情节表明薛姑子和王姑子这类尼姑并非真正的佛教信徒,只不过借机敛财骗钱而已。

再次,以宣卷之名参与西门庆家的丧礼以谋财。参加李瓶儿的丧礼。有庵里薛姑子,听见月娘许下他到初五日李瓶儿断七,教他请八众尼僧来家念经,拜血盆忏。于是悄悄瞒著王姑子,买了两盒礼物来见月娘……次日,问西门庆讨了五两银子经钱写法与他。这薛姑子就瞒著王姑子,大师父。(张竹坡评秃贼)到初五日,早请了这八众女僧,在花园卷棚内建立道场,各门上贴欢门吊子,讽诵《华严》《金刚》经咒,礼拜血盆宝忏。晚夕设放焰口施食。 [4] ;1030;

其次参加西门庆的葬礼。西门庆五七,月娘请了薛姑子、王姑子、大师父、十二众尼僧,在家诵经礼忏,超度夫主生天。 [4] ;1304薛姑子通过丧礼的佛教法事获得不少钱财。

薛姑子参加西门庆家的丧礼的描写,一方面可以拓展内容,另一方面也体现了当时社会佛教的世俗性。

综上所述,三姑六婆之薛姑子虽不是作品的主角,但作者塑造她的艺术方式、对其行为活动的描述,大大地拓展了小说的内容,也增添了作者借佛教劝世的内涵。

参考文献

;[1]衣若兰著.三姑六婆——明代妇女与社会的探索[M].上海:中西书局,2019.

[2]侯忠义,王汝梅编.《金瓶梅》资料汇编[M].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1985.

[3]吴晗,郑振铎等著.胡文彬,张庆善选编.论《金瓶梅》[M].北京:文化艺术出版社,1984.

[4]兰陵笑笑生.金瓶梅[M].张竹坡评.王汝梅,李昭恂,于凤树校点.济南:齐鲁书社,1987.

[5]刘汭屿.论《金瓶梅》中三姑六婆的文学功能[J].南京师范大学文学院学报,2012(2).;

基金: 2018年教育部产学合作协同育人项目(第二批)‘民间文学’教学内容和课程体系改革(项目编号:2018021440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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