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山的安全局首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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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贵在《水浒》一百零八人中座次为九十二,地位之微末自不待言金圣叹于月旦《水浒》人物之际有所谓上上人物,上中人物下下人物之分,颇有九品评骘之意其《读第五才子书法》中也至少评了三十余人,朱贵显然不在法眼注视之列后世论《水浒》人物也少有及朱贵者

笔者有点为朱贵抱不平,倒不是座次排列太后,而是感到他是不应被太忽视的实际上施耐庵倒并不怎么太看轻朱贵《水浒全传》一百二十回,回目上都有人物名(字)出现,重要角色名皆多次在回目中出现,如宋江、武松、林冲、鲁智深、李逵等人,宋江名在回目中出现总数达五十余次可以说在回目中得以显名的人物基本上是《水浒》的重要人物这有点像今日一些赛事中,某些奖项被提名也是一种荣誉《水浒》中得以在回目中显名的人物总数四十略有余,三十六天罡多少皆在回目中得以显名,因此七十二地煞中殊少人物得显名回目中,而朱贵是在小说第十一回中以大名直登回目朱贵水亭施箭,林冲雪夜上梁山,而且伴随的是林教头,故笔者少小读《水浒》于朱贵留下殊深印象文章源自 四大名著网:http://www.sdmz.cn四大名著-http://www.sdmz.cn/5938.html

林冲在山神庙逃过大火之劫,手刃仇家陆虞候等人之后,经柴大官人举荐,投梁山而来,在酒店中与朱贵相遇文章源自 四大名著网:http://www.sdmz.cn四大名著-http://www.sdmz.cn/5938.html

小说这样写朱贵的出场林冲吃了三四碗酒,只见店里一个人背叉着手,走出来门前看雪,那人问酒保道什么人吃酒?林冲看那人时头戴深檐暖帽,身穿貂鼠皮袄,脚着一双獐皮窄勒靴,身材长大,相貌魁宏,双拳骨脸,三丫黄髯,只把头来摸着看雪文章源自 四大名著网:http://www.sdmz.cn四大名著-http://www.sdmz.cn/5938.html

着装虽说不上奢华,却也颇讲究,且两度写其看雪,见其雅致其人身材魁伟,脸型却是瘦削的,透着一种精明且十分谨慎矜持,未与林冲直接搭话,但冷眼里必然在打量着林冲文章源自 四大名著网:http://www.sdmz.cn四大名著-http://www.sdmz.cn/5938.html

当然林冲也不是一个一见熟的主,不似史大郎、鲁提辖一见之下便相邀赴饮林冲也冷眼静观,只是为央求酒保设法找船,才邀酒保同吃一碗酒当得知酒保帮不了忙,沮丧中借着酒兴去壁上题诗,并继续独饮闷酒此时朱贵方将林冲劈腰揪住,并揭露了他的身份你好大胆,你在沧州做下迷天大罪,却在这里!现今官司出三千贯赏钱捉你,却是要怎地?文章源自 四大名著网:http://www.sdmz.cn四大名著-http://www.sdmz.cn/5938.html

因此,朱贵不管是他的装束打扮也好,形像相貌也好,戏剧性的亮相动作也好,都给人非同寻常的印象文章源自 四大名著网:http://www.sdmz.cn四大名著-http://www.sdmz.cn/5938.html

当林冲得知其真实身份后,当然惊喜万分文章源自 四大名著网:http://www.sdmz.cn四大名著-http://www.sdmz.cn/5938.html

这一回中更令人记忆深刻的是乘船上山的情节文章源自 四大名著网:http://www.sdmz.cn四大名著-http://www.sdmz.cn/5938.html

睡到五更时分,朱贵自来叫林冲起来此时天尚未明,朱贵把水亭上窗子开了,取出一张鹊画弓,搭上那一枝响箭,觑着对港败芦折苇里面射将去没多时,只见对过芦苇泊里,三五个小喽啰摇着一只快船过来,径到水亭下文章源自 四大名著网:http://www.sdmz.cn四大名著-http://www.sdmz.cn/5938.html

少年时,读此文字,多少次被引动遐思,怀想自己也能到水亭上,在晨光熹微中,拉开鹊画弓,引来芦苇丛中的小舟文章源自 四大名著网:http://www.sdmz.cn四大名著-http://www.sdmz.cn/5938.html

朱贵也以他的这番表演给人留下了一个富有诗意的绝妙画面蒹葭苍苍,白露为霜,鸣镝飞处,扁舟来兮

想必林冲也会为这样的上山仪式而留下一个永志难忘的印象的岂止是林冲,凡是以此方式走进聚义厅的好汉那个不把朱贵看作一个引领者呢?

而且仔细想来,朱贵不仅是一个施响箭的水亭执弓人,实际上他负责着一个十分重大的使命他要审查投梁山而来的人物,不能让朝廷的奸细混入山中,所以他是一个肩负安全事务的把关者

前述其形象双拳骨脸,三丫黄髯,所谓双拳骨脸应是颧骨高耸,下巴颏尖削坚毅有力的那种脸型,再添以三丫黄髯,令人脑中不禁浮现前苏联十月革命后契卡的主要负责人捷尔任斯基的容貌人们不会忘记这个人物在苏联红色系列影片中的一些经典镜头尤其是他逼视着你神色凝重一字一顿地说出看着我的眼睛,哪怕你心中无鬼,也不免会哆嗦一下我想,当年朱贵先是装作悠闲地赏雪,然后劈腰揪住林冲时,定然让林教头吃惊不小

应该说朱贵是一个称职又尽责的梁山安全局首领

顺便该说说他的绰旱地忽律

忽律又作忽雷,骨雷,均指鳄鱼而英语鳄鱼一词crocodilealligator确与此发音相似而这种两栖类动物在陆地时尤其保持着一种高度警觉的状态

因此,旱地忽律作为朱贵的绰正是再贴切不过

在梁山上林冲也许是对朱贵永远怀着最深的感激之情的当白衣秀士因忌贤妒能欲拒林冲于门外之时,是朱贵首先为林冲说情哥哥在上,莫怪小弟多言山寨中粮食虽少,近村远镇可以去借;山场水泊,木植广有,便要盖千间房屋无妨这位是柴大官人力举荐来的人,如何教他别处去,抑且柴大官人自来与山上有恩,日后得知不纳此人,须不好看这位又是有本事的人,他必然来出气力一篇谏词,充满逻辑力量,使王伦无法反驳再加之杜迁、宋万的表态王伦不得不作出让步,要林冲三日内交纳投名状方允接纳

所以林冲得以在山寨中留下,朱贵的侠肝义胆在其中起了十分重要的作用

后花荣、秦明等一批好汉拿着宋江书札来投梁山时,所乘船与林冲船相遇,林冲并未直接引众人上山,而是公事公办,说既有宋公明哥哥书札,且请过前面到朱贵酒店里,先请书来看了,却来相请厮会这除了林冲素性办事谨慎之外,更重要的还是对朱贵的一种尊重

戴宗上山之前曾为蔡九知府向蔡京投递家书,途经梁山,在朱贵酒店中被伙计麻翻搜出家书朱贵知晓后忆及吴用曾说及与戴院长有交,方得以携戴上山,使其免成刀下之鬼,可见出旱地忽律之心思细密

朱贵后随宋江征方腊,在杭州传染上瘟疫,与其弟朱富一起病殁

那些当年在朱贵酒店中被接应上山的弟兄们必会在泪眼朦胧中追忆起那水亭中由朱贵射出的响箭,和芦苇丛中疾驰而至的快船吧

(选自 李剑冰 著 《趣说水浒人物》, 上海人民出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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